——序章
『一』
江湖的存在似乎比任何一种历史都要悠久。
从来没有人知道江湖是从什么时间开始,又将会在什么时间结束。江湖总有太多的恩怨太多的是非,一旦涉足进去,一生都要在其中挣扎拼杀,再也得不到救赎。
很多年之后,江湖中盛行着这样一种荒诞的传说,西门太平出生的那晚,杭州城外淫祠里供奉的那尊五通神整整叹了一夜的气。
五通不过是那些江湖淫棍们们胡乱编造出来的,一个旁门左道的邪神,在太平的脑海中完全不入流,他从来不曾设想过,有朝一日自己会去和一个淫贼抢什么饭碗。
但这就是江湖,任何一种离奇的传说,从开始时就是荒谬无稽的。
纵横江湖或许曾是很多人的梦想,却从来都不是太平的梦想。
在他还年少的时候,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。
『二』
十二岁那年,西门太平和朋友彭天霸每天玩着那种过家家游戏,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无聊。
那个上午阳光暴烈,他们在彭家的后院里乘凉,穿着薄裙露着白生生粉腿的彭小妹在太平身边转来转去,害得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,顺势捉了小妹掀开裙底,去她一双白嫩嫩腿缝里摸小鱼。
彭天霸不甘寂寞,凑过来也要插一手。早就说好彭小妹是太平的小老婆了,何况那是他亲妹子,每个人都不能拿自己妹子当老婆,西门太平警告彭天霸只能在一边看。
他居然不听,后来他们两个就打了起来。
太平忘记了他姓彭。西门太平一直这样,每次愤怒起来的时候,总不记得自己身处何种境地,或者惹他生气的是何方神圣。听说过五虎断门刀吧?那是彭家祖传的功夫,所以他被彭天霸一刀劈中了大腿。
彭家祖训十五岁以下不许配钢刀,彭天霸那年还是一把竹刀插在腰间,如果换成钢刀太平这辈子就算太监了,不要说长大后想要娶多少个老婆,连嫖妓的能力都不再有。但是那场斗殴,并不是太平最后输了。
其实一个人小的时候,厉不厉害跟自己没什么关系,跟自己的老子才有关系。
太平坐着小轿从彭家离开的时候,彭天霸还跪在堂屋的正中央思过,脸被他老爹彭伏虎用那把劈中太平的竹刀抽成了猪肝色。当着太平的老子西门大善人的面,彭伏虎那几十下竹板炒肉当真是货真价实,每一下都抽出一声脆响。
五虎断门刀虽然厉害,但现今彭家也就是开个小镖局而已,他们家有一大半的生意要靠西门家照顾,彭天霸被教训得哭都不敢哭出来。
回到自己的家,杭州城医术排名前十的名医轮流把弄过太平的小弟弟,一致结论西门少爷伤势决无大碍,不会影响到今后娶妻生子。
太平捏着小弟弟,酣畅淋漓地尿了一道弧线,忘记了彭天霸刀法的狠辣,很想再去找他玩。太平娘坚决不同意,理由是彭天霸那小子没太教养,野蛮得随便一点小事就挥刀动枪,也不想想万一误伤了太平的千金之体他们家是不是赔得起。
太平娘拧着西门大善人的耳朵,警告他以后西门家请人押镖,坚决不能再请彭家。
西门大善人这一辈子一共娶了八个老婆,太平娘是第八个,却是如今唯一硕果仅存的西门夫人。前任七位西门夫人早早登仙的原因无一例外,个个都死于难产。
太平娘有福气太太平平生下了西门太平,所以同时拥有了随便拧西门大善人耳朵的权利。
太平看娘把爹欺负了一会,打着哈欠摇摇晃晃从屋子里走出去,感觉人生中这样的一天,真是很无聊。
『三』
西门太平后来肯尝试练点武功,还要感谢彭天霸那一刀。
虽然事后彭天霸主动找到太平道歉认错,但那一记阴险毒辣催人泪下的五虎断门连环斩,真的让太平耿耿于怀了很久,明白了原来除了用银子砸人,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一种力量可以让人感觉到疼痛。
从那天之后太平也尝试着苦练,不为别的,只为了让别人也知道什么叫做痛。
当年江湖流行的十大名技中,排名第一是“孔指”。
太平练了不足半年的“指月”就想要放弃了,每晚对着月亮手舞足蹈狂指三个时辰,那种失去兴趣后的无聊和折磨,他相信每一个正常的孩子都恐怕不堪忍受。
跟着又拜了一个姓孙的师傅,“损指”在流行排行榜上名列第四,可是据孙师傅讲实用程度却是江湖第一。这次太平练了三天就开始感到失望,因为损指的基本功夫,居然也是那种乱七八糟的指月。
之后太平落下了一种对所有“指”类武功都无比恐惧的后遗症,以至于后来那个姓韩的师傅坐在西门家的客厅,大言不惭地吹嘘他家传的“寒飞指”如何厉害的时候,太平毫不客气地打了个哈欠。
他只想让别人感觉到疼痛,却不想自己必须因此忍受折磨。
前后拜过三十几位名师,练过上百种名技,皆因为上述理由西门太平始终一无所成。
渐渐他已经失去了对武功的兴趣,他发现如果想让别人感受疼痛,自己要首先疼痛无数次,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值得呢?
十八岁的时候,太平甚至懒得再问自己一遍这个问题。
『四』
有名的东西一定很好,这是常识。“浓妆淡抹”四个字就很有名,西门太平很庆幸自己出生在杭州,并且住在距离西湖很近的地方。
每年的西湖,都有一段时光显得特别美好。他擅长在明媚的阳光里寻觅到快乐,每当天气渐暖衣衫渐薄,即使是原本三分貌美女孩的腰身,也变得有七分婀娜。
“君子好逑”绝对比“浓妆淡抹”还要有名,因为西门太平喜欢看西湖边那些漂亮的女孩,始终多过看那些湖光山色。那些留连在西湖湖畔的少女们,才是他得到快乐的源泉。
西门太平后来对身边的人说起,自己最早的梦想其实简单,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。然后他发了很久的呆,忽然明白原来那是一个最奢华的梦想,渐渐觉得十八岁之前的那段时光,其实是他最接近自己梦想的时光。
只是当时的太平,却总是在遗憾着自己的人生迟迟不肯开始。
很多年以后,西门太平是一个在浩瀚江湖里,留下过种种传说的人。
但在他少年的时候,却只是一个小淫徒。第一卷:淫贼的女儿
第一章:四月春衫薄
【猎 艳】
四月,西子湖畔,阳光和暖。
西门太平轻轻拨动岸旁一枝低垂的杨柳,他站在四月西湖边美丽的湖光山色里,望着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少女微笑。一袭上等湖丝剪就的锦衣被四月的春风吹动,阳光照在他的脸上,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。
他随手折下一截柳枝,慢慢靠近了过去,用很温柔的声音对那少女道:“我是西门太平,已经跟了你很久,只是想问一下,你叫什么名字。”他的眼睛闪着光,一亮一亮盯得少女脸色微微红了起来。
半个时辰之后,如果没有意外发生,那少女会随着太平一起,坐在西子湖畔楼外楼临窗的位置,听远处传来隐隐现现的浅吟低唱。
那些会让少女们脸红心跳的故事,常常从太平第一次冲她微笑,基本上就写好了结局。
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,在春光四溢的西子湖畔,遇上一个浊世翩翩的少年,共饮完一壶陈年佳酿的女儿红,之后的故事,通常是柔软的,柔软得像是少女们雪白的胸脯。
西门太平把这个游戏称为猎艳。
连着几年歌舞升平,西门家每天有大把的银子进帐;诺大的西门家只有太平一个独子,他每天除了玩还是玩,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花钱;十八岁,西门太平一向自诩玉树临风。
他有的是时间,有的是心情。
彭天霸是西门太平的死党,常常是太平走到哪,他也跟到哪。彭天霸嘴上总不肯承认太平比自己强多少,但他心里还是服气的。每次两个人一起出去猎艳,最漂亮的小姑娘常常都是跟太平走,彭天霸只分到那些跟在美女身边伴游的小丫环。
有过两次意外,是因为那两次伴游的小丫环实在要比小姐漂亮。“出来猎艳又不是娶老婆,当然谁漂亮谁才是主角,不分什么丫环小姐。”太平淫笑着说。
彭天霸撇撇嘴角:“唏,你比较钱多而已。”
西门太平奸笑:“我还比你帅,比你聪明,比你……算了,我没有你那样大头,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你比。”
大头是彭天霸的绰号,取意为头大无脑。彭天霸不生气,讥笑西门太平见识少,胸大无脑听说过,没听人说头大无脑。
彭天霸指着前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:“看,就是前面那个胸大的,太平,今天如果能得手,便宜我好不好?这是我喜欢的类型。”
“什么叫你喜欢的类型,凭什么说胸大是你一个人的爱好?老规矩,遇到一个人出游小姑娘靠猜拳决定归属,不然就你自己去搞定。”
初二,晴。那少女短衫薄裙,娇媚可喜。猜拳是彭天霸输了。
【追 逐】
西门太平喜欢猎艳的过程。
能否成功猎取一位少女的芳心,全靠经验、耐心、几率和时间选择。每个漂亮女孩对陌生男子都有防备,想获得一个陌生女孩的好感,首先要擅长微笑,然后还要擅长跟随。太平知道,除非在靠近之前已经博得了她的好感,最好不要轻易跟得太紧。
太平有一口整齐的牙,在阳光下笑起来,雪白的牙齿闪着光泽,像整个人都干净得染不上灰尘,这种微笑向来没有问题,没有少女面对这种笑容时会觉得讨厌;他更懂得应该怎样跟随,就仿佛是种与生俱来的能力。
太平提醒彭天霸保持好距离,把一切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,慢慢步入那少女的视线范围。
“有那么几次,猎物就是被你直勾勾的目光吓跑了,所以要记住,在确定她偷偷望向这边两次之前,不要直接注视她的眼睛。”太平说。
彭天霸很听话,通常在这种时候,西门太平才是权威。
在熟悉的地方跟随一个女孩,距离只是个主观想法,只要观察出她行进的习惯,也可以让猎物走得离自己很远。只要别被她一下子甩掉,偶尔从她的视线里消失,还会起到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对太平和彭天霸说来,西湖已经亲切得像自己家后院,要他们在这里跟丢一个人,简直比跟丢一只大象还要困难。
那少女一个人,脚下步履轻盈,看上去心情很好。
遇见心情好的女孩,太平就会越发信心倍增,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能够逗得她轻笑。他领着彭天霸,巧妙改变着与那个女孩的距离,偶尔出现在她的前方,她的身后,一路轻描淡写着指点远处的山水,就像两个贪恋风景的孩子。
很快他已经发现跟随的那个女孩,望向他们这边已经有三四次的样子。
太平在她又一次偷偷望过来的时候冲她微笑了一下,在已经很接近那女孩的地方停下来,拉着彭天霸装模作样转过头,指着湖面上一圈荡开的涟漪让他看。距离渐渐拉开,那少女的脚步却舒缓。
彭天霸兴奋的压低声音道:“太平,她的小脸有些发红。”
太平奸笑了一下:“唏,我又不是瞎子,还用你告诉我?”
跟了这么一会,越看那小姑娘越有味道,她那娇羞可喜的模样,让太平心里有一点点冲动,想抓紧时间完成这场追逐,把她搂进怀里,好好疼爱一番。
彭天霸面色微红,忸怩着望了太平半天,道:“太平,这个我真是太喜欢了,给我好不好?”
太平扬扬眉毛:“你家小妹我也很喜欢,给我好不好?”
彭天霸叹了口气:“你又拿我开玩笑。”他迟疑了一下,“你不是不知道小妹的心思,如果你真肯要了她,我怎么会不答应。就怕你只是随口一说,害她空欢喜一场。”
太平愣了愣,望了一眼行向远处那个少女,对彭天霸道:“差不多了,你在这里等。”
彭天霸拉拉太平的衣角,目光充满了祈求:“这个就给我吧?”
太平狡诘地一笑:“骗到手再说,别在这时候跟我谈条件,会影响士气。”他把彭天霸甩到身后,飞快地向那个少女接近过去。
没等少女来得及加快脚步,太平已追上她,用一种对朋友那样熟悉的语气轻声道:“姑娘,你好!”
少女的被太平突然的发声惊慌了一下,太平轻声道:“帮我一个忙好不好?我想捉弄一下我那位朋友,他很讨厌,非要一直跟在你后面。”
太平讨好地冲她微笑着:“当然这很简单,你假装跟我说几句话,随便说几句就可以,只要不跑开我就赢了。”
那少女掩盖不住惊奇,轻声道:“我……!”
太平转了一个角度,装作挡住彭天霸的视线,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正面:“我是西门太平,就住在这附近。请问你叫什么名字?你不用怕,只要假装告诉我就行了。谢谢你!”
“我叫阿珠。”少女忽然有些害羞:“我……要走了。”
“阿珠姑娘,请再等一下!”太平飞快地在胸前竖起一根手指,柔声道:“马上就好了。如果你现在走开,我就要请朋友去楼外楼吃饭,昨天我已经输了一顿,你不知道,那家伙有多么能吃。”
阿珠忍不住望了彭天霸一眼。她犹豫了片刻,轻声道:“我为什么要帮你?”
“因为你是好人,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好人,而且名字也好听,阿珠,你姓什么?”
阿珠不回答,却也没有抽身就走。
太平轻声向她道谢:“谢谢你,你不用认真回答的,假装说话就好。最近好心的女孩太少了,不过我娘告诉我说,漂亮女孩心肠都好,如果想找一个人帮忙,一定要够漂亮才可以相信。昨天我会输,全怪遇到的女孩不漂亮。”
太平开始在心里偷笑,其实假装说话比真正的说话要困难很多,但不知道为什么,很多女孩子被要求假装和他说话,反而不会拒绝,等到她们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假装说一些话的时候,通常就会开口说些什么了。
同时他很能把握恭维一个女孩的尺度,知道在彼此还很陌生的时候,一定要适可而止,神情要放松,语气要诚恳;而话里随口带出自己的爹娘,能显得诙谐而不失尊重,即使对方不喜欢听,也不会惹到她生气。
阿珠果然被哄得轻轻笑了一下,问道:“如果你怕输,为什么又跟朋友赌?”
太平悄声道:“当然是觉得有希望赢他一次。跟在你身后这么久,我越看越觉得你就是我娘说的那种漂亮女孩,好心肠女孩,这次果然没有看错。看你的样子,一定经常去楼外楼吃饭,你说,等一下我点些什么菜才好?”在西湖边,对一个人说他经常去楼外楼吃饭,也是一种恭维。
西子湖畔各种酒楼林立,最有名的就要是楼外楼,楼上的酒菜是杭州城最贵的,一顿酒钱基本够普通百姓家吃三个月的粮食。所以“经常去楼外楼吃饭”这句话,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随便说出口的。
阿珠道:“我怎么知道你爱吃什么。好了没有,我真要走了。”
“谢谢阿珠姑娘,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我赢了。不过我不像那家伙那样能吃,酒也喝不过他。”太平轻声哀求:“麻烦你好人当到底,帮我出些主意,我在想着,怎么能吃得他身上的银子不够付账才好。”
阿珠浅浅一笑:“那要看他今天带了多少银子在身上。”
太平道:“那小子为人小气,平时总不会超过一百两。”
阿珠神情有一丝惊愕:“时下一位七品的官吏,每月俸银不过二十余两,你朋友貌不惊人,一次出来带人家近半年的俸禄,还算是小气?”她轻笑道:“即使去楼外楼,只怕也要三两天才能够吃得下。”
“祖宗辛苦堆积了财富,当然要靠我们这种子孙来败掉。”太平淡然笑道:“酒要楼外楼自酿的二十年陈女儿红,菜随便点些雀舌鹦鹉心之类的异珍,半个时辰吃他一百两应该没问题,只是不知到你喜欢吃什么。”
阿珠道:“为什么要问我?”
太平轻声道:“一个人捉弄他,实在是少了很多乐趣。你想不想看那小子不够钱结帐的样子?我向你保证,一定会很好玩。”太平的眼睛一亮一亮地闪着光,笑得阿珠的眼睛也随着亮了起来。
一个单身出来游玩西湖的年轻女孩,总是很少能拒绝一件既奢侈,又好玩的邀请。
半个时辰后,他们三个人一起坐上了楼外楼。
【楼 上】
有人说楼外楼才是杭州最接近天堂的地方,坐在楼外楼靠窗的位置,望着窗外一湖美景,把起一壶陈年女儿红,酒还没有醉人,人已经先醉了。
西门太平情怀没有那么高雅,他相信彭天霸也没有。
他们常常去楼外楼喝酒,是因为会让那些跟他们一起去的女孩们觉得很有面子。同样一壶酒,花十两银子喝比花几钱银子去喝,是否更可口太平并不知道,他只知道男人酒杯里的酒越贵,身边的女孩醉倒得也越快。
太平告诉阿珠每多喝一口,彭天霸那厮就会暗暗心疼一下。
把一件事形容得越好玩,越能吸引参与的同伴更有兴趣,太平深谙此道,阿珠于是很配合,在太平满怀善意地、悄声提醒她一定要把握着自己不醉的前提下,不时举杯跟他们同饮上一小口。
渐渐阿珠变得很放松,兴趣十足地与太平一起玩捉弄彭天霸的游戏,一壶酒喝完再要一壶,偷偷观察彭天霸有没有表现得焦虑起来。
太平妙语横生,席间不是逗的阿珠轻笑,就是惹她微微羞嗔:“西门公子,我们才初次相识,你就说起什么要结拜兄妹的话,难道不觉得唐突?” 太平眼神迷离地笑:“我们一见如故,怎么会有唐突之说,阿珠妹子别再叫我西门公子,其实叫太平就好。”
阿珠抿起嘴笑道:“哪个跟你一见如故,哪个又是你的……妹子。再这样羞人,真就不理你了。”
彭天霸在一旁看的呆了,目光绕来绕去离不开阿珠的笑脸,举起杯来想要邀饮,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。太平嘿嘿笑:“江湖儿女哪来这么多小节,如果惹了阿珠妹子生气,我自罚一杯,不,自罚三杯算是给妹子赔罪。”
他果然连喝了三杯,然后又笑:“这样的醇酒佳人,醉死了也值得,三杯不够,再来三杯。阿珠妹子,你再陪我喝一口。”
阿珠嗔道:“油嘴滑舌的家伙,哪个要陪你喝。彭公子,请。”
彭天霸受宠若惊,捧起杯子一饮而尽,眼巴巴望着阿珠,意犹未尽,只希望她目光好不容易望了过来,就不要再轻易转开。轻轻斟满了酒杯,道:“阿珠小姐,我,我也敬你一个。”
阿珠谢了一声,举杯相就:“请!”
太平在一旁叹了口气:“阿珠妹子,你看我是油嘴滑舌,不知道看这位彭公子,又觉得如何?”
阿珠笑道:“彭公子为人憨厚,只怕是比你强上百倍千倍。”
太平把面前的酒杯满满斟上:“可怜我一番心意化为流水,看来,今天我要一个人醉死在这里了。彭公子,阿珠妹子看你为人憨厚,真是慧眼识珠。你不妨抓紧了机会,问她肯不肯与你去拜一拜天地。”
彭天霸猛地被酒呛了一口,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。
阿珠嗔怒地放下手中的酒杯:“西门太平……我当你是君子,才答应跟你一起饮这一场酒,你如此出言轻薄,把阿珠当成了什么?”
太平嘿嘿乱笑:“江湖儿女结拜兄妹,虽说是不拘小节,天地总是要拜一拜吧。原来你看姓彭的小子也不顺眼,那就不用理他。我该打,张口闭口总提什么结拜的事情,又惹妹子生气,要多罚几杯才好。”
他连着喝了几杯,背了脸冲着阿珠,悄悄挤眉弄眼。阿珠忍不住,转嗔为笑道:“你这人,还真是巧舌如簧,找着借口给我赔罪,借机会多喝几杯酒才是真的。”
太平连声道:“好酒,好酒,阿珠妹子,你也来点。请!”
阿珠被哄笑的模样是那样可爱。太平善劝善饮,她小口小口喝着酒,听太平妙语如珠,十句话总八句逗得她笑,又有两句让她微微颦起眉头。
惹人笑惹人嗔都是西门太平,彭天霸喝了一会闷酒,看着西门太平春风得意的嘴脸,只想跟他比一场武,那才是彭天霸的强项,真的动起武来,十个太平也不是他的对手。
可是看阿珠被逗成那种开心的样子,彭天霸知道,再多十个像自己这样刀法出众武功超群的少年高手坐在一旁,此时阿珠姑娘也不肯多看过来一眼。
有些东西,羡慕是羡慕不来的,西门太平说,那叫做天分。
彭天霸郁闷地端着酒杯,不时恶狠狠地瞪太平几眼,不知是否在心里暗想,要不要把杯里的酒泼到他的脸上,才能让他闭上嘴,给阿珠一个和自己相视而望的理由。
二十年陈的女儿红入口绵软,醉人常在酒后,不在酒中。
酒意一点一点醺上阿珠的脸颊,她悄悄拉了一下太平的衣袖:“怎么你朋友,一点都看不出来心疼我们喝酒?”
“是因为我们喝得还不够多吧?”太平喊:“小二,再来一壶酒。”
阿珠道:“我不能再喝了,头好晕啊。”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,问彭天霸:“嗨,你今天身上带了多少银子?”
彭天霸愣了一下,狐疑的望向西门太平。太平压抑住心底的狂笑,凛然道:“别告诉我你不够银子付帐,那样阿珠姑娘会很看不起你。”
彭天霸结结巴巴道:“应该……差不多。”
“差不多的意思,就是说只要我们再多喝两壶女儿红,他就不够付账了。”太平这样悄悄对阿珠低语。
可惜,没等到看彭天霸拿不出银子怎样尴尬,阿珠先已经醉了。
【楼 下】
走下楼外楼的时候,阿珠不再记得最初的游戏,喃喃说着要叫马车回家。
太平色迷迷地笑,凑近阿珠耳边软语相求:“我们去湖边再坐一下,酒意被湖风吹一吹就会散了。唉!一直对你说别喝太多,可你一点都不听我劝。”
“你……分明是故意灌醉我,一直哄我喝酒,现在又装好心。”
正午时分,湖畔游人稀少,阿珠的步履越来越不稳,不时无端轻笑,软软呻吟。彭天霸远远跟在后面,太平小心牵了阿珠一路前行,扶她坐进一处偏僻无人的小亭。
阿珠脸色绯红,呼吸中透着淡淡女儿红的香气,掺杂着女儿天生的体香。胸膛贴紧了胸膛,她的胸膛丰盈柔软,太平搂了她细细的腰肢,把自己贴过去,连着在她小嘴上亲了几口。阿珠喃喃道:“别碰我,我要睡一会。”
太平轻轻去解她的衣襟,湖畔春风和暖,衣衫渐裂,阿珠的胸脯娇嫩雪白,两羽白鸽跃跃欲飞。
阿珠唇瓣滚烫,口中轻轻喘息:“你好轻薄,拿人家当了你什么人。”
太平用嘴唇堵了她的小嘴,指掌探去胸前细细把玩,她一双乳尖嫩若花蕾,稍加撩拨已经粒粒绽起,触手成趣。阿珠轻微地抗拒,一手抓了太平袭往她胸膛间的手腕,却使不出丝毫力气。
太平轻轻咬上她的耳垂:“好妹子,都怪你生得太让人喜爱,让我好好疼一下。”
阿珠喘息了一声,贝齿轻启半吐了丁香出来,被太平含进嘴里亲昵,鼻端热热地喷出些香气,身子越来越软。
“风……有些冷。”
太平柔声道:“妹子不怕,哥抱着你。”
阿珠紧闭着双眼,轻轻抓了两片衣襟,睫毛颤来颤去,怯怯地想把衣衫拉紧。太平一手拥紧了她的腰肢,一手贴着她的胸膛滑下去,阿珠用力绷紧了腰腹,把那手挡在肚脐下一点,不肯让太平再探入一寸。
“你……欺负我。”
太平又轻咬住她的耳垂:“就给我摸一下,改天哥哥任你随便欺负,好不好?”
阿珠憋了很久,一口气松了,被太平飞快地探进裤底,在两股里摸出一汪水来。阿珠一阵娇软无力,拼命并紧了双腿,却又夹了一根坏坏的手指在股间乱动,他的指法轻巧而娴熟,三下两下,已拨弄出一番良辰美景。
花瓣开阖之际,阿珠身子越来越软,一头埋进了太平怀里。
西门太平的嘴角挂上了一丝满意的笑容,这又是一场无懈可击的捕获,整个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完美。他抽出手来,轻轻去解阿珠裙裤上的丝带,忽然感觉身后一股衣风掠动。
太平一回头,看见一双喷着欲火的眼睛,他差点一口鲜血喷到那令人生气的脸上。
他气急败坏,压了声音恶狠狠地骂:“我操你妹子,彭天霸!”
彭天霸被太平瞪得退后了一步。他大口吞了几口馋涎,脸上用力挤出丝丝笑容,却盖不住满脸的急色,口里嗫嗫的道:“太平,我……”
西门太平很郁闷,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,都会有这样的郁闷:“我知道你有偷窥别人的恶习,不过拜托你下次在偷窥的时候,记得距离保持得远一点,不要打扰到人家的兴致好不好?”
彭天霸面红耳赤,勉强又后退了一步,仍是不舍得离开,死皮赖脸地求道:“太平,这次就让给我,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抢。”
太平扶了阿珠,轻轻把她的身子放好,阿珠衣襟半掩半敞,软绵绵倒向凉亭的围栏,露了一边鼓鼓的胸脯在外面,犹自浑然不觉。
太平一步跳了出来,屈指在彭天霸脑门上重重叩了几下,压低了声音骂:“我怎么交了你这样一个重色轻友的朋友?记住,这小妞是个雏儿,随便占些便宜就好,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来。”
彭天霸嘿嘿笑道:“收到,这个帮我拿一下。”他解下腰间的刀递给太平。十四岁之后,彭天霸的刀很少离开自己的手,除了在轻薄小妞的时候。
然后,他轻手轻脚地靠近阿珠,小心地探出手,一点一点抓向阿珠的胸口。正午的阳光耀眼,照得阿珠裸露的胸脯粉嫩晶莹,透着一抹少女娇红的颜色,他的口水差点就滴了上去。
彭天霸把口水吞进肚里,喃喃道:“阿珠是个好姑娘;太平,你真是个好朋友。” 第二章:闲步踏青堤
【事 外】
彭天霸的妹子彭小妹,人小胸大,方圆百里无人不晓。可是剥光小妹骑在身下肆意狎弄的滋味,却不是那些外人所能清楚的了。
迷倒后的彭小妹体色如雪,一双豪乳又香又软,抓在手中感觉就像抓到两只热腾腾、刚起出锅的大白馒头,最近一两年小妹更添了几分细腰丰臀,纵使人是被迷倒,压在那样一具身体上狎弄,西门太平同样觉得有百般乐趣。
昨夜,太平偷偷溜去了彭小妹的床上,很晚才从彭家返来。
夜有小雨,雨丝洒在西门太平炽热的脸颊上,一点一点冲淡了彭小妹滚烫身子留下的软香,却丝毫冲不去她似乎仍在鼻端轻轻喘息的热度,想起临走前故意留在小妹肚皮上的那一滩杰作,西门太平忍不住偷偷淫笑起来。
西门太平唯一遗憾的是,每次都要把彭小妹迷倒才可以尽情地在她身子上发泄,如果不是迷倒,会是一种什么别样的情形呢?
小妹已十五,这些日子,胯下也已经从最早的小光板,一点点生出层褐色的茸毛来,嫁为人妇的日子应不太远了吧。太平曾经说她是自己的媳妇,不过是儿时的一句玩笑而已,也不知像妹子疼到今天的这样一个可人,日后会嫁去一个什么样的人家。
最后一次在小妹肚皮上尽情倾射时,西门太平终于忘记了白天彭天霸那厮带给自己的不快。
白天跟随追逐了整整一个上午,在楼外楼花了上百两银子,好不容易哄醉了的阿珠姑娘,太平才随便摸出了两把淫水就拱手送他,却不知被彭天霸怎么三两下子就弄醒了过来,在美丽的西子湖畔,大煞风景地把太平跟他一并狠骂了一通。
好在彭家还有个美丽的小妹补偿,被阿珠骂得仓狂逃离之后,彭天霸答应太平,晚上再偷偷迷倒小妹一次。
从小妹身上爬下来时,西门太平满肚子的怒气,被彭小妹整晚迷乱的稚趣娇吟,已经完全耗费殆尽。
……
半晌时彭天霸来了。
太平拿被子蒙了头,不去理彭天霸苦苦哀求。彭天霸站在太平床头,轻轻摇着太平的身子,告诉他外面的天已经晴了,太平转过身去,给了他一个脊梁。
彭天霸不依不饶,在太平身上身上抓个不停,闹得太平心烦意乱,暴跳起来在彭天霸头上一阵乱敲:“知不知道你家小妹的身子现在有多么软?直到三更时分我才舍得走。一大早,不好好练你的刀,却跑来骚扰我。”
彭天霸嘿嘿笑:“哪里还一大早,都已经半午了,你还是起来吧。早上这场雨一晴,湖边不知道有多少美女会出来呢。”
西门太平打了个哈欠:“想看美女你自己不会去?再说今天本少爷身体疲倦,见了多美的美女都提不起兴趣。” 他又躺下去,拉了被子把头盖住,转身给彭天霸一个脊梁。
彭天霸在床边站了一会,没有再继续骚扰太平。
太平闭着眼睛装睡,心里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就老实了,忍不住露出眼睛看他,看见彭天霸眼睛睁的大大的,望着窗角似乎魂游天外,冲着他叫道:“唏,你怎么还不走?”
彭天霸哦了一声,走去两步又返身折了回来,问太平:“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?昨晚从小妹屋里出来,我仍在后院练刀,你都没有理我。”
太平懒懒地道:“昨天阿珠打的是你彭大头的脸,张口骂的是你彭家祖宗,那与我有什么关系,我为什么要生气?”
彭天霸嘿嘿笑道:“你还是生气了太平,怪我没听你的话,一心想趁机把生米做成熟饭,结果弄醒了阿珠,害得你陪着我做坏人,也被她骂。”
太平哼了一声,转身又用被子盖住了头。彭天霸低声道:“我知道怪我,可是太平,我真喜欢那个阿珠,早就中意她很久了,所以才跟你抢。”
太平惊奇了一下,回过头问道:“喜欢?还很久?有多久?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?”
彭天霸道:“你又没问过我。”
太平哈哈大笑了起来,从床上一跃而起,抓过彭天霸递来的衣服,一边穿一边忍不住又笑:“彭大头,如果给你娶了阿珠做老婆,会不会记得我第一个摸她的奶子?”
彭天霸喃喃道:“娶阿珠做老婆?算了吧,她宁肯跟了你做妾,只怕也不愿跟我。就算是做了我的老婆,有你这么一位好朋友,我头顶上的帽子,早晚不是绿油油的,被你胡乱摸上几把,又有什么打紧?”
他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扭捏:“可是太平,如果……我哪天真的娶了老婆,你不要真的跟我抢好不好?”
“没出息。”太平重重敲了一下彭天霸的头:“你刀练那么好,怎么一提起女人,就一点骨气都没有?记住,总有一天你彭大头会名震江湖,会有大群的女人追着你的背影放声尖叫。我买你必赢。”彭天霸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,太平这句话让他忍不住一阵热血沸腾,他彭天霸的刀,今天已经随便一刀就斩破风中的柳絮,有朝一日一刀就斩破那些江湖豪客们的胸膛,当然并非是一种不可能的妄想。
他抽出刀来,身形迅如雷动,一刀连着一刀刺向空中,竟分不清哪一道刀光才是先舞出的。
太平轻声喝彩:“唏,彭大头,刀法像又进步了不少。”
彭天霸嘿嘿笑:“我不像你那样好艳福,只好每天抱着刀当自己老婆。这种事情,羡慕是羡慕不来的,谁让你小子怕苦?”
四年前,彭天霸的老爹彭伏虎在押镖的途中遭遇了一场伏击,被一伙据称来自黑风寨的强盗夺去了性命。之后彭天霸陷入了对刀的痴迷,挥刀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,再也没有一天停下过。
太平从盆中捧水洗脸,听着身后彭天霸刀风破空的声音悦耳,忍不住回头又多看了两眼。
彭天霸一连数刀破空而动,刀锋嗡嗡震动,竟响出了几分龙吟的味道,刀光下的彭天霸豪气逼人,完全不见了平日的呆滞。
西门太平微微发了一下呆。
他心里知道,这几刀真的需忍受要很长的一段刻苦寂寞才可以挥就,彭天霸说自己怕苦,真的一点都没有冤枉。自己也从了那么多师父,个个夸自己有天分,他也曾沾沾自喜,这一刻,却只有他自己才了解,那些所有的天分跟刻苦寂寞相比,根本是个屁。
彭天霸收起刀,刀入鞘的轻响,像谁在轻轻叹息。
太平擦过了脸,对彭天霸笑道:“走,再去湖边泡美女。”
美丽的少女们才是西门太平的快乐,有美女可以搂进自己怀中轻薄,太平才懒得抱着把又冷又沉的刀当老婆。
他并不羡慕彭天霸,一点都不羡慕。
【人 外】
每个人都站在其他人的人外。
彭天霸常常会觉得,就如此刻,他明明就跟在西门太平很近的身旁,却看不透他的内心在什么朝着地方行走。他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,彼此间可以无话不谈,却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,各自拥有各自的人生。
走上湖堤的石径,太平看彭天霸有些走神,懒懒地问:“你在想什么?”
彭天霸回过神来,静静望了太平一会,其实西门太平从来比自己聪明,如果他肯好好练习武功,彭天霸相信,他一定会达到一个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境界,现今这样的日子,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蹉跎。
他却冲西门太平摇摇头。
彭天霸当然知道,心中这些话些话说出来也是没用的,太平总会反驳说,每个人都有自由,拥抱自己想要的快乐。他永远辩不过太平,虽然论武功太平差了他很远。
太平不怀好意地笑:“那你发着呆,是不是又在想昨天捏弄阿珠姑娘身子的滋味?看后来阿珠打你的时候那样用力,你到底……有没有跟她把生米做成熟饭?”
彭天霸喃喃道:“还差一点,真就只差他妈的一点点。你说,她怎么一下子就醒了呢?”
太平道:“唏,我又没有偷窥别人欢爱的恶习,躲在一旁看你如何肆意轻薄人家,你却问我她怎么会醒?”
彭天霸道:“还说自己没有偷看,那你怎么会知道,阿珠打我那一耳光有多用力?”
太平道:“拜托你个大头,阿珠打你之前的那声惊叫,把湖对岸的水鸟都惊飞了。我匆忙跑回去救场,只看见阿珠手忙脚乱去提她的裤子。”他眯起眼睛坏笑,“阿珠的大腿真白,也许比小妹的大腿还要白,你觉得呢?”
彭天霸一阵尴尬:“多少前年的烂事,到现在还翻出来乱讲,我怎么知道……如今小妹的腿白不白。”
太平眯起眼睛回味昨天阿珠裤子提了一半时的韵味,冲彭天霸坏坏地笑笑:“昨天夜里,我明明听见有人躲在小妹的窗外,千万别告诉我,你家还有别人有这种偷窥恶习。”
“我……听见小妹被迷倒后居然仍发出声音,走去确认一下,是不是过早醒了。”
“嗯嗯,为何你离开了不到一会,回来又确认了一次。如此简单的事情,真的需要确认那么多次?”
彭天霸心里暗骂这小混蛋虽然功夫不好,耳朵却真够灵光,看样子自己应该花上些时间去苦练一番轻功。他转头四下乱望,忽然指着远处,胡乱地叫道:“太平快看,有个对你口味的美女,在那边。”
分明距离还远,彭天霸是在装腔作势混肴太平的视线,太平仍顺着他的指尖望了过去,是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衫的少女,虽然身形颇显婀娜,想确定是不是美女,只怕要走近些才可以定论。
人一生有很多的第一次,那天,是西门太平第一次见到石动儿。
【惊 艳】
第一次遇见石动儿,西门太平就被惊艳了。
雨后天空晴朗干净,湖面罩着一层淡淡的水气,整个西湖比平时更美。
一步一步接近过去,石动儿一点一点在西门太平视线里渐渐清晰,她正值十五六岁的年纪,轻灵得像一只刚从水里悄悄上岸的湖妖,似一路漫不经心的踏过,又似对西湖的每一寸山水充满了好奇,望来望去不肯安静一瞬。
阳光照在那样一张脸上,太平才忽然了解什么叫做明媚。
世上竟然有一张如此精美绝伦的面容,细嫩肌肤在阳光下闪动着玉一样的光泽,仿佛所有从她孩提时纯净的美好,到今天仍全部收藏在她身体的身处。
太平隐隐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些干渴,而不远处的石动儿就是一掬清水,他好想把她捧在掌心,痛快淋漓地喝上几口。
一握缓缓摆动着的腰肢,软若堤岸边微风拂动的细柳。湖畔风轻,把石动儿额头上的头发吹散了一绺,她抬手去拨一垂拂面而过的枝条,紧腰的短衫缩起来几许,腰畔露出一许惊心动魄的白嫩。
西门太平心一阵地乱跳,他一瞬间想到了床,如果这个女孩脱光了躺在自己铺着紫缎被褥、宽大、柔软、华丽舒服的床上,该是怎样一种令人疯狂的迷人景致?
彭天霸在太平身旁喃喃道:“你看到没有?她的小细腰,软得像要折断。”
太平望着目光有些呆滞的彭天霸,感觉自己也在一点点呆滞,他明明想到了床,想见了石动儿脱光光躺在床上的样子,却没有平日那种血脉暴走的冲动,那景致让他心底骤然升起的疯狂,竟然仅仅是抱着她,轻轻去亲她的睫毛。
太平喃喃地问彭天霸:“你有没有觉得冲动?我怎么除了心中狂跳,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?”
身体兴奋到什么程度,一直是他们俩判定美女级别的标准,第一眼看见就会勃起的女孩是极品,仔细欣赏后再勃起的是上品,等到按在床上才勃起算是凡品。
彭天霸道:“遇到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,我当然会冲动。我才不信你不冲动,嘿嘿嘿嘿!”他淫笑着,探手过来试探太平的下体。
太平怒不可遏,压低了声音道:“当着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,居然做出此等下流的举动,难道不怕吓跑了人家?”一连重重在彭天霸身上施展了一串恶毒的指法,终于戳得他投降,东躲西闪着乱窜。
“好了啊太平,再来的话,我要拔刀了。”彭天霸边跑边叫。
“唏,你居然敢威胁我?”太平恶狠狠地瞪向他。即使拔刀出来又怎么样,太平不信彭天霸还真的会砍自己,这几年彭家所有的家用都是太平供给的,害得太平娘一直担心太平是被彭小妹勾掉了魂。
西门太平并指如刀,无比迅猛点向彭天霸的腰下:“中!”
彭天霸放声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。不远处,正漫不经心行路的石动儿被吸引得错愕了一阵,转了头好奇地向他们俩望过来。
彼此的相隔已经很近了,石动儿的眼睛轻轻闪了一下。
那是一双一瞬间让就太平迷了路的眼睛,像是被湖水刚刚洗过一样,清爽后是清澈,清澈后是清澄。太平顾不上理会彭天霸,拼命冲她露出自己最擅长的一抹笑容,微微笑一下,然后再笑一下。她,居然丝毫没有反应!
西门太平心中一阵沮丧,全怪彭天霸的表演太精彩,他自许可以倾倒天下万千少女的金牌微笑,被彭天霸以一种鬼哭神嚎般的诡异表演很轻易地击败了。石动儿湖妖一样令人惊心动魄的目光,自从落在彭天霸脸上,根本没有移开过。
彭天霸泪水夺眶而出,兴奋地冲太平呼喊:“中了,这次真的中了!”
太平望了望彭天霸僵硬的身型,再狐疑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手指。分明记得刚才点去的方位好像是笑腰穴,他为什么会哭呢?自己的指法向来没什么力道,即使是碰巧点中了彭天霸某个刺激到神经的穴道,也不至于厉害到让他如此酣畅淋漓痛哭的地步吧?
太平正想问清楚彭天霸到底发生了什么,看见石动儿慢慢向他们走近了过来,他的心随着石动儿渐渐接近的脚步一下一下跳动,盯着她那张美好绝伦的面孔,一瞬间忘记了该怎样呼吸。
西门太平简直懵了,世界上原来有这样一种美好,第一眼看见就让人为之倾倒。
石动儿轻声问:“嗨,你用什么指法点中了他?能不能再让我看一下?”
她一口异乡的口音,落入耳中珠落玉盘般的轻脆,西门太平真想听她多说几句,他目光不能转移,傻傻地盯着石动儿,很久才从迷茫中醒悟过来,她原来是在跟自己说话。
太平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,过去那些年他最少练过十几种指法,那么多的指法混杂在一起,现在他除了会乱指,任何一种指法都不记得。
彭天霸痛苦万分地道:“太平,麻烦你先把我的穴道解开好不好?”
西门太平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,在一个仙女般美丽的女孩面前,他此刻连自己点中了彭天霸什么穴道都不知道,又有什么办法能帮他解开?
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都注视着西门太平。
太平咳了两声,又咳了两声,终于不好意思地问彭天霸:“好吧,告诉我你被点中了什么穴道?”
彭天霸哭得痛不欲生:“老大,你神鬼莫测地一下子就戳过来,我怎么知道你那一指点中了什么穴道?我觉得已经没有多少眼泪可流了,拜托你用力想想,有什么穴道是让人泪流成河的?”
太平并起手指在他腰上点了两下:“是不是点在这里?”彭天霸连声道,“是啊是啊!”
太平胡乱发着牢骚:“这里明明是笑腰穴嘛,你应该狂笑不止才对啊。”口中嗬嗬狂叫了几声,运指如飞分别点向他巨阙、神阙两穴:“解!”
石动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:“你这人真好玩,声音喊得那么响,手上却一点内力都不带,怎么帮人解穴?”
唏,她笑得真好看,声音真好听。
西门太平也很希望内力在自己指尖上弥漫,一指戳过去就在石壁上戳出一个窟窿。可是深厚内力需要刻苦寂寞才能练出来对不,他的手上,怎么可能会说有就有?
彭天霸毅然道:“再来一次,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帮我解开,你刚才点中我的那一指,内力直透全身经脉,不可能只会点穴不会解穴。”
西门太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,从石动儿一步一步接近过来,他剧烈的心跳就没有静下过。他忍不住又偷偷望向石动儿一眼,她的眸子里分明也闪着期待。
太平奋起余勇,鬼斧神工的一通乱指戳过去。
他自己也记不清在彭天霸巨阙神阙两处穴道上点了多少遍,可惜自幼习武的彭天霸,完全属于皮糙肉厚这种类型,西门太平的手指已经戳到巨痛,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太平讪讪地解嘲:“从没听说过有人被点中笑腰穴会哭,也没听说过有人被点中笑腰穴会死。我尽力了,还是等一两个时辰之后,看这鬼穴道会不会自己解开吧。”
石动儿轻笑道:“不到穴道自己解开,他就会死的。我以前见过一个人像他这样,最后哭得血从七窍里涌出来,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血给流尽了。”
真是不亚于一声晴天霹雳,这么随便玩一下也会把人戳死?
戳死别人马马虎虎也就算了,但一不小心把自己最好的朋友戳死,换了是谁都觉得手足无措吧?太平顾不上再盯着黄衫少女含情脉脉地看了又看,转向彭天霸欲哭无泪的那张脸,感觉一阵阵心惊肉跳。
石动儿奇怪地问:“莫非你真不会解穴?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一副奇怪的样子?”
西门太平在阳光下挥汗如雨,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过于颤抖:“看姑娘的样子,一定是家学渊源、见多识广、武功高强的名门小侠女。请问,穴,你会不会解?”
石动儿犹疑地望着西门太平,似在怀疑太平是不是真的在求自己帮忙。
这一刻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,近得西门太平探出嘴唇就可以触到石动儿的眉毛。
她的双眸远如深水。
那双山水中点墨一样流动的眸子,初看是一滴水,再看是一泓水,接下来仿佛无边的滔天巨浪。西门太平从来没有溺过水,可是溺水而亡的快感,却在他注视着这双眼睛某个片刻,悄然漫卷而至。
石动儿逆着光,耳边的绒毛纤毫毕现,西门太平距离她只有一步,微微低着头痴痴地看她;她也望着他,望着望着两个人的表情都开始僵硬;太平的心剧烈地跳,石动儿的脸忽然绯红。
像一方巨大的山石突然从不知名的天外落下来,狠狠地砸上西门太平被胸口,他耳边轰鸣着一个巨大的声音:她为什么脸红?她为什么脸红?
如果不是彭天霸此刻命在旦夕,沉浸在这样一种接近死亡的快乐里,西门太平绝不可能生还。
上午寂静的阳光下,石动儿翩然舞起的手指,嫩得像楼外楼碗碟里刚切好的葱白,柔美的指影在彭天霸身上闪动了两下,彭天霸唉哟一声坐倒在地上,然后她绯红着脸,像头羞怯的小鹿一样迅速逃开。
这个精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女孩,无声地定格在太平的生命里。
【变 傻】
仿佛是一个梦,没来及得等西门太平张开眼,石动儿已经在他视线中消失。
太平扶着彭天霸坐在西湖的岸边,觉得自己在慢慢变傻,以往所有的阳光所有的风景,全都冻结在了另外一个时空,过去的十八年岁月,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记忆。
他的生命突然一下子被清空,好多东西都没了,像是遗失在寂寞夜空里的那些烟花,匆忙得不等他说声再见就已经不见了。
以前太平觉得所有的漂亮女孩都一样,今天他知道原来有一个与众不同。
傻了半天,太平惊醒过来,一把拉起仍坐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彭天霸,朝着那女孩消失掉的方向奔跑。他的脚步那样惊惶,迫不及待像在追往自己的生命。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开始苦练,现在有一身绝世的轻功,可以在一转眼间就飞掠过西湖每一寸湖畔。
世界很小,西湖很大,太平不知道一路狂奔了多久。石动儿像一只忽然从水里跳上岸来玩耍的妖精,在带给西门太平一幕惊艳之后,悄悄地又潜回了湖底,整个湖畔再也没有了她的踪影。
一直追到绝望。
黯然返回时,西门太平想起一首歌,汉时李延年这样写给他妹妹: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。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,宁不知倾国与倾城,佳人难再得。
太平喃喃地念起,最后那句佳人难再得堵在了西门太平的喉咙里,他终于没能念出来,他心中恨死了那个叫李龟年的家伙。
彭天霸一路跟着,看太平满脸郁郁寡欢的样子,小心翼翼地低声道:“墙里秋千墙外道,天涯何处无芳草?太平,我们去喝酒吧。”
如果不是正黯然牵挂佳人芳踪,西门太平绝对会忍不住放声狂笑,这小子深怕别人把他当成文盲,用起句子来简直是鬼斧神工,比他玩刀还要令人叹为观止。
这一刻呢?唉,不笑也罢!
太平悄悄地想,也许是该去喝点酒,借酒浇透愁肠,自己心中一定会升起柔情万种,再看见石动儿,目光忧伤寂寞,杀伤力十倍暴涨,轻轻看她一眼,就令她爱上他。
他们又坐上了楼外楼。选好了位置,点了几样楼外楼的招牌炒菜,彭天霸拿筷子敲着面前的碗碟,鼻孔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。
太平不明白彭天霸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。那么美的一个女孩,说不见就不见了,他居然还能微笑着哼小曲?他突然恨不得能再点中一次彭天霸的笑腰穴,看他痛快淋漓地再哭上一场。
西门太平暗暗发誓,这一次死都不管彭天霸,他只跟着那个美丽的女孩走,陪她走累每一道风景,然后一起坐在这里,同饮醉人的女儿红。
远处的湖面上,一波水雾升起,缥缥缈缈着散开。
本是西湖常见的景致,那一波似有似无的水气这一刻落在西门太平的眼中,说不清为什么竟然变得特别迷人,似乎一种从前从未出现过的情怀,让太平微微发了一下呆。
他看见的一切都仿佛和石动儿的面孔重叠在一起,被那张比湖面还要干净的面孔,潮水一样清洗过再褪下。
但是西门太平知道,一切都不过是幻觉。此刻正在敲敲打打信口乱唱的彭天霸,就怎么看怎么令人生气。
“太平……你为何如此瞪我?”彭天霸放下筷子,小心翼翼地冲西门太平笑,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。
太平实在懒得理他,转过头又望向远处。
彭天霸嘿嘿嘿笑了起来,他用力敲了几下身前的碟子:“西门太平,别再跟我吹牛自己是什么玉树临风了,我从来没见过还有别的人,像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傻。”
太平像被什么东西击中,心里微微难过了一下,暗暗问自己:是啊,我为什么这么傻?
『第二章完』
PS:一篇不伦不类的文字,说不伦不类,是因为我自己都不清楚应该写成什么样子,来的朋友随便看看就好,没必要太过认真,我向来是那种怕人家跟我认真的家伙。自
第三章:酒浓春睡重
【小妹】
西门太平已经醉了。
醉酒通常和酒量无关,和心情才有关。一个心情不好的人,醉后心情是否会变得很好,这问题就只有醉酒的那个人才能回答了。
彭天霸陪着太平,渐渐觉得自己真正头大。
西门太平喋喋不休唱着李白的《将进酒》,一碗一碗酒倒进自己的嘴里,冲每一个楼外楼上的酒客乱打着招呼,一不小心就告诉人家,今天的酒钱全由他一个人包了。
他盯着彭天霸:“你为什么那么看我?是不是觉得本少爷付不起钱?”
彭天霸长长叹了一口气,小心翼翼凑近西门太平的耳边:“太平,晚上我再去把小妹迷倒好不好?”
西门太平放声大骂:“彭大头,你还是不是人?那可是你亲妹子,知不知道,迷药用多了是会伤身子的?”
彭天霸怒不可遏,抓起面前的酒碗恶狠狠瞪了西门太平好久,最后狠狠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。
……
醉是温柔乡,醒来时也是。
丝被熏了薄香,柔和而温软,是世间最令男人心醉的女儿房。
窗外天已经黑了。
有淡香袭面,一抹面巾在脸颊旁轻试,轻摇的灯光下,彭小妹轻衣短袖,腕儿雪白。西门太平眼神迷离:“小妹?”
彭小妹轻声道:“你喝醉了,哥把你带回家,让我看着你。”
太平醉着时,她拿棉巾浸透温水去擦拭他的脸颊颈窝,动作轻柔舒缓,没有丝毫的仓促和拘谨,就像一个本本份份小媳妇。可是忽然看见太平张开眼睛,她神情像顿然羞涩起来,原本平静的呼吸,一下子加快了许多。
小妹还是那个小妹,淡淡的体香,在西门太平鼻端游荡,一丝丝一缕缕,随着呼吸,一点点浸满了他的身体。
小妹微微有些发颤:“太平哥……”她的声音遏止在喉咙里,说不出的惊慌与躲闪。
西门太平的手就抓住她的手腕,她手指纤柔,手背上陷下的淡淡几个浅窝,被他用嘴唇一个一个轻轻亲过。
小妹轻轻挣扎,挣了半天,腕子仍被太平抓在手里,也不知是挣不脱他的力量,还是挣不脱她自己内心深处的软弱。
她的眼睛里莫名其妙地湿润了起来。
西门太平放开自己的手,慢慢阖上眼睛,不去看小妹的泪眼,这个让他又怜又疼的小妹子,除了在用了迷药那段时间,他竟然一点都不忍心去欺负她。
小妹一点一点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她的指香犹在唇边,没有像两年前太平探手去解她胸衣时那样泣然逃开:“太平哥,要不要我去倒杯水过来?”
西门太平懒懒地道:“除非你肯像小时候那样,用嘴含了喂我喝,不然也不用去倒什么水了,我这就走。”
他本来就是那种人,心里想什么,常常脱口就说出来,尤其在觉得沮丧的时候。现在他就觉得有些沮丧,明明想去疼爱一个人,却弄到人家哭,不是失败,又是什么?
他已经准备起身。
小妹轻声道:“如果你真的想,我其实……从来都肯。”
西门太平有些发傻,一把抓过小妹的手,他嘴角流着口水,眼睛里带着困惑:“从来都肯?包括两年前那次……你其实心里都肯?”
这一次,小妹没有逃开。她双颊浸着血红,手指滑太平的亲吻时在他唇间一下下惊慌颤动。
很久,小妹喃喃道:“是的。”
水温被小妹含过,不烫也不冷。
小妹的嘴唇却滚烫。
太平喝一口水,亲一口小妹的嘴唇,感觉越来越渴。喝了几口之后就紧紧抱着小妹的身子,再也不让她起身去碰床头那只水杯。小妹的舌尖才是甘泉,只有把它紧紧含进自己嘴里,他这两年的积渴似乎才一点点解开。
他想笑出几声,却又舍不得小妹片刻离开。
小妹的身子也很烫。
这两年小妹的胸脯发育越来越好,饱饱的乳房隔着薄薄的轻衣,让人轻易就感觉到它的重量。
西门太平双手滑入入小妹的衣襟,掠过她柔软的腰肢,去解她胸衣后那根细细地带子。小妹伏在他的胸口,身体深处传出的心跳震动,连她的乳房都似跳动了起来。
太平轻声道:“你说过你肯,我是……真的想。”
小妹无语。
衣带渐宽,小妹的乳房跳出束缚,在她微微收起的双肘里轻快地弹动,她低垂着下巴,似乎想把整个下巴都埋进自己的胸膛。
忽然之间,整个房里似乎除了她心跳声的轰鸣外,再也无一丝声息。
西门太平又一次醉了,今晚是醉倒在彭小妹的胸脯里。【梦里】
“原来……不是在做梦的时候,被你抱在怀里,感觉也这么好。”
小妹轻颤的声音也让太平无比怜惜,太平色迷迷地笑:“你做梦被我抱过。”
小妹脸色绯红:“是。不仅仅一次梦见过。那些梦,让我做梦时害羞,醒来后又有点害怕。”
太平手指拈过小妹的乳尖,小妹乳尖在他指下轻轻立起,两点嫩红美若花蕾。太平吞着口水,凑过嘴去亲弄,轻轻几下就弄得小妹喉咙里发出丝丝呻吟。
西门太平早就熟悉了小妹的呻吟,在她曾经的那些梦里。
小妹胸大,含弄着她的乳尖,人就像一不小心就整个坠进她无边的乳香。太平有些意乱神迷,拥着小妹腰肢的双手落下去,他也早就熟悉了小妹腰带处那一个轻结,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,小妹的腰带已褪落了下去。
“太平哥,你就像我梦见时……那样坏。”
西门太平拱在小妹怀里,用含含糊糊的声音淫笑:“怎样坏?是不是这样?”
裤儿滑落在小妹的腿弯,西门太平用力抓了两下小妹翘翘的双臀,一根坏坏的手指飞快地顺着臀缝潜入小妹的双腿,袭上她身下两瓣嫩嫩的娇唇。
小妹叮咛一声,双臀绷紧了一下,身子一瞬间软软地失去了力量。
触手生津是男人的快乐,对少女又何尝不是?有些水儿,原本就因为快乐才汹涌。
小妹两腿间一片泥泞。
梦里的快乐总是那样缥缈,分明遭遇过,醒来时却无尽惆怅。小妹抱紧了太平,喃喃地问:“太平哥,今天这个梦,会不会醒?”
西门太平唇手并用,在小妹每一寸身体尽情忙碌,小妹那两抹新峰,那一缝浅溪,是个足以陶醉所有男人的世界。
嗪满了一口小妹的淫水,太平满足地咽下,抬起头对小妹轻笑:“这次你不是做梦。”
小妹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太平相遇,躲来躲去却怎么也躲不开他色迷迷的眼神,她慌乱地闭上眼睛,心乱得不成样子。
太平问“怎么了?”
小妹的睫毛轻颤,下颌一点一点埋向太平的肩头,“真的不是做梦,在梦里……你从来没有拿这样的眼光盯着我。”
太平轻轻拿过小妹的手,牵着她去摸自己的身体,他已经膨胀到要爆裂。他嘿嘿笑着,问小妹:“有没有梦见过这里?”
小妹的手在颤抖,轻颤了很久,也没有把手拿开。
太平心满意足地轻笑,缓缓动了几下身子,阳具在小妹掌心里滑过,十八岁,他的男人的东西已经成熟,在令他动情的女孩掌心中,那样肆无忌惮地娴熟穿行。
太平捧起小妹的脸,轻声问:“为什么两年前,我要解你衣服的时候,你会逃开?”
小妹低声道:“两年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,娘曾经对我说,不可以再让人家接触到我的身体。娘告诉我,一个女孩子轻易让男人去解自己的衣服,会让所有人都看不起。”
小妹轻握这太平的阳具,掌心里这根陌生的东西,让人有太多的不安和心慌,忽然之间,就像一生中她所有的生涩与拘促都集聚在了今晚,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恢复到平静。
良久之后,小妹无师自通地用手套弄了几下,弄得太平连着在她嘴唇上亲了几口:“小妹真聪明,再来再来。”
依稀在那些梦里,太平曾抓着自己的手,在这根东西上轻轻婆娑。只是梦永远都是梦,当你醒来之后,有些东西再怎样拼命去想,也不一定能全都记得。”
小妹羞得不敢张开眼睛,有些梦,是不是许多少女最早长大时的老师呢?
她喃喃地在太平耳边低语:“太平哥,那时不让你解我的衣服,是一直怕你会看不起我,我只想让你永远喜欢我,像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。”
太平轻轻笑了。
他把小妹的乳尖拈起,像是去惩罚她,却分明不舍得多用一分力量,连声音也放轻:“小妹真傻,你难道不知道,我会永远像喜欢小孩子那样喜欢你,那怕你这里,长得比全天下的女孩子还要大?”
想必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喜欢听见这句话。
太平的手抚摸过小妹的乳房,滑动过她圆圆的肚脐,一根根数清她小腹下少得可怜的细细茸毛,最后落入小妹的腿间,手指一点点拨开她润滑的唇瓣,轻声问:“今天,小妹把身子给了我好不好?”
小妹闭着双眼,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:“好。”
【梦外】
小妹就在太平身下。
她脸颊憋得通红,被太平一寸寸进入弄得抓紧了太平的肩头。花径泥泞,苦不堪行,小妹咬着嘴唇,一层细细地汗珠从她的胸口透出,她的人已经接近虚脱。
“小妹别怕,相信我,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疼。”
小妹轻轻摇头:“我一点点都不怕,其实在梦里,我已经无数次把自己给过你。太平哥,这两年,你越来越少和我说话,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。”
太平稍稍停了片刻。即使在小妹口中那些梦里,他也还从未真正进入过小妹的身子,没想到小妹的身子那样紧,才弄了一半进去已经弄得他气喘吁吁。
太平低头亲了一下小妹的鼻尖:“怎么会,只是最近两年,每次我试图接近你,你的神情都那样惊慌,让我以为,其实你在讨厌我。我真的一直像喜欢小孩子那样喜欢你,所以我才害怕会吓到你。”
小妹张开了双眼,盯着太平的脸庞看了好久,她的眼睛里沁出了一层浅浅的泪光,可是脸上的神情,却是那样开心和欢喜。
太平抬了抬身子,用手托起一点小妹的双股,小妹神情间流露出的开心和欢喜让他全身一瞬间充满力量,一下子就全部冲了进去。
烛火燃到了尽头。
太平轻声笑,白天心里那份隐隐的失落,此刻被小妹黑暗中的呼痛和娇喘声填满,原来,即使是一次逃开,同样有可能是因为喜欢。
这一次,太平没有倾射在小妹的肚皮上,他把自己的快乐,竭尽全力倾入了小妹的身子里。
太平伏在小妹肚皮上喘息了很久,低声问:“跟你做梦时有什么区别?”
小妹道:“梦里没有这样痛,也没有……这样欢喜。”
太平从小妹身上跳下床去:“等我去把灯点亮,让我看看你是怎样的欢喜。”
烛光再次燃起。
小妹怯怯喏喏想去拉了东西遮掩,太平笑嘻嘻拦住她,掰开小妹的大腿细细地看,小妹越来越羞,身子扭了两扭,一串东西顺着腿缝落了下来,小妹慌乱着探手去抓,抓了一把红色白色在掌心里,丢也不是,藏也不是,张着双腿,一孔鲜红的洞儿收紧了又张开,再流了一把滑滑的东西出来。
她脸上的娇羞,一瞬间多过了她口中的欢喜。
良久之后小妹才能下床,打了盆温水,躲去床后擦洗,她一路欲羞还痛的摸样惹得西门太平心动了一下,这种少女初夜的风景,本来就是动人心魄的。
太平的阳具又有些蠢蠢欲动,他屈指在上面弹了一下,知道自己不能再乱想,今晚是小妹的初夜,一个男人越想要一个女孩越应知道该怜惜她。
窗外有风。风里面总是隐藏着一些人类无法听清楚的东西,就像你永远无法看清楚那些山的后面,云的后面,水的后面。
太平绕床走过去,看床后面的小妹擦洗身子。
小妹正低垂着头,一边撩一掬清水清洗,一边偷偷去观察自己,发现太平不知什么时候绕进过来,惊得夹紧了双腿,猛地站了起来。
她咬紧了嘴唇,像是被重重疼了一下,一瞬间又羞红了脸。
太平浅浅地轻笑,他真的喜欢看小妹现在这副模样。他轻声问:“要不要我帮你?”
小妹摇着头,慌乱着拿东西在大腿上擦了两把,推着太平往外走,太平一把抱起她放去床上,轻轻扯了被子帮她盖住身子,盯着她的眉眼仔细地看了又看。
小妹的胸口在薄被下缓缓起伏,西门太平把手伸进被里,捉了她的乳房一点一点把玩。
小妹没有躲闪,目光和太平对视了一会,悄悄抬起自己的手,轻放在太平的手背上,随着他一点点在自己的身体上移动。
“两年前,你这里刚刚长出了一些模样,我推倒你要解你的衣服来看,你竟然吓得哭了起来,从那之后,每次见到我都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。我以为,你再也不肯做我的小媳妇了。”
小妹眼里又似有泪光闪动。“我不是。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想,其实只要太平哥喜欢,无论要小妹怎么样都可以。只是,那之后你再也没有抱过我,无论我心里面有多难受,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给你听。”
太平嘿嘿一笑,“你怎么知道我再也不肯抱你?只是……”
小妹痴痴地望着太平。
她的鼻子小小,眼睛小小,整个人除了胸脯,在西门太平眼里永远都那么小。太平轻声道:“一直都把你当小妹在疼,如果抱到你要哭,我怎么还会去抱你呢?”
夜静得除了窗外的风声悄无声息。两个人都没再说话,圆圆的乳房抓在太平掌心里,小妹的心跳似乎也一点点融进了太平的掌心。
很久,西门太平道:“等你再长大一点,我就跟爹娘说,把你接回家去。”
小妹轻轻点头。
太平咳了一声,望着小妹的眼睛,“也许……很多年后,家里不止你一个女人,但我保证,无论这辈子我有多少女人,我都会像喜欢小孩子那样去喜欢你。”
小妹的目光如水。她轻轻地问:“我是不是又在做梦?”
太平道:“这次不是。”他慢慢从小妹怀里抽出手,“今天我该走了,你好好休息,我很快又会来看你,就像你经常梦见的一样。”
小妹点点头,她坐起身:“太平哥,我送你。”
太平把小妹的身子轻轻按下去,冲着她得意地笑,“以前你醒来看不见我,这一次,我想看见你睡了才走。”
小妹轻轻嗯了一声,她闭起眼睛的模样,看上去是那样乖巧。
【月光】
小妹的呼吸声淡淡的,也许她真的很快已经睡去。
从彭小妹房里出来,西门太平留在门前,静静地又站了一会。彭家的院子没那么大,後院没有刀风挥动的声音,彭天霸房里也没有灯光透出。
西门太平却不相信彭天霸已经睡了。太平从小就有超乎常人的听力,还没有走到彭天霸的窗下,他已经确定房里确实无人。
后院寂静,太平一步步走去。
天上有淡淡的月光,月光下,彭天霸就呆立在后院一株月季前,似乎已经在那里呆了很久。太平嘻嘻哈哈接近过去,好奇地问:“大头,你的样子怎么这么傻?”
彭天霸抬头望了西门太平一眼,问他:“难道比你白天的样子还傻?”
西门太平被问得楞住了一下。新妇初尝后的快乐仍在胸腹间回荡,他正心情大好,突然被彭天霸提及白天时的失落,连他自己都觉得怪怪的。
他冲彭天霸坏坏地笑:“嘿嘿,知不知道你家小妹今晚多听话?大头,这次你有没有又跑去偷窥?”
彭天霸低声道:“今天小妹没有被迷倒,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。”
太平有些奇怪,“担心?以前你在担心什么?如果不甘心小妹被迷倒了任我轻薄,你为什么又去对她用迷药?”
彭天霸在月光下盯着太平的眼睛。他静静盯了很久,盯得太平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,才慢慢道:“小妹也练过几天刀法,我担心她被迷倒后,药力渐渐退去之后,你那时仍不肯走,她懵懵懂懂中发现自己被人轻薄,却不清楚是你,一刀把你那话砍了下来。”
西门太平喃喃道:“你他娘的。”
他呆了呆,挥拳在彭天霸胸口砸了一下,低声问:“那你怎么知道,小妹在清醒的时候,就不会拿刀砍我?”
彭天霸重重一拳回敬给太平:“你才他娘的。自己的亲妹子,在她清醒的时候会不会拿刀砍你,难道我心里都看不清楚?”
西门太平放声大笑:“大头,还是你厉害,自家妹子心里怎么想,都看得那么明白。我先走了,明天,我们再去泡美女。”
天上月明星淡。
太平道,“你说,明天的天气再明媚一些,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碰到想见的人?” 第四章:从此是恶名
【快乐】
春光明媚,一路好风好景。
西门太平的手指开始发痒,目光瞄着彭天霸的腰腹,转来转去也离不开他笑腰穴附近,嘿嘿笑了两声,“大头你说,如果你像昨天那样再惨叫一声,那个妖精一样漂亮的小姑娘,是不是又会出现了?”
他今天的心情分明很好。小妹的宛转娇啼就是一方良药,医好了他昨日的苦闷,直到现在太平回忆起彭小妹楚楚可怜的模样,心口还是会偷偷地跳上一跳。
彭天霸躲开了一步,他知道太平在跟他开着玩笑,却不无担心,这小子出手神出鬼没,像昨天那一指什么时候再石破天惊地点到自己身上,还真令人防不胜防。
看着西门太平笑意盎然的那张脸,彭天霸猜测他也许是想起小妹了,是想起小妹的大腿有多白?还是他在小妹身上又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?清醒中的小妹,还肯不肯让西门太平肆意狎弄……?
所有这些问题,彭天霸还真无法一一向西门太平开口询问。他只能偷偷去想,再怎么想到自己脸红心跳,他也只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谁让那是自己的亲妹子呢?家藏一个窈窕可人的小妹,未尝不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。
风景再好,好不过佳人。
湖畔风和日丽,偏偏一个让人看上眼的少女也没有出现,更不要说期待中的一两只小妖精。
只好再去喝酒。
……
酒和少女不同,据说越陈越好。
西门太平对小二道:“今天不喝陈酒,要喝新酒。女儿红也好,状元红也好,最好是还未曾入过窖的新酿。”
新酿入口辛辣,后味却清淡,随便一坛两坛是醉不倒太平和彭天霸的。
彭天霸问太平:“为什么今天想起喝新酒?”
西门太平笑笑:“因为想起你家小妹。”他眯起眼睛,盯了彭天霸半天,慢慢摇摇头,“如果现在坐我面前的,是你家小妹而不是你,这酒喝起来就更加有味道了。”
彭天霸脸色微红,张了张口,却什么都说不出口。太平一直爱拿小妹和他说笑,也不知这永远没心没肺的臭小子,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。
西门太平道:“奇怪,怎么每次我提起小妹,都觉得你脸色有那么一点点红?”
彭天霸紧绷起脸,道:“你说是不是今天并不够明媚,不然的话,为什么碰不到你想见的那个人?”
“哦……?”
“唏……!”
西门太平哈哈一笑。“彭大头,我知道你想拿昨天遇见的那只小妖精来败兴,没用的,那小妖精杀人于无形,不碰见她,未尝是一件坏事。”
他端起酒杯,慢慢小啜了一口,又慢慢放下,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致。
湖光山色,远处朦朦胧胧,石动儿的面容已经模糊,一瞬间的惊艳,迅速得比一场梦境醒来还要短暂,无论西门太平怎样用力去想,越想越记不起她一现即去间所有的细节。生命中有一些东西永远都是这样地,难忘,却更难记得。
湖面一尾银鲤跃起,涟漪层层荡开,好像彭小妹圆圆的乳房,西门太平轻轻一笑。
少年的时候,他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。
他总是在想,那些能握进自己掌心中把玩的乳房,才是世上最好的乳房。
【恶名】
新酒陈酿,一般醉人。轻飘飘的感觉一涌上头,人不知不觉就有些轻狂起来,二人面前的酒杯换成了酒碗,彭天霸口中哼唱的小令也变成了十八摸。
虽然这是楼外楼,不是怡红楼,却没有人规定这里不可以唱淫词小调。
西门太平一抬眼,正好看见对面一位青衫雅士,似乎面带着一丝鄙视的表情,也不知是不是在鄙视这边的二人。
“阁下没听过十八摸?”西门太平挑衅地飘了那厮一眼,对彭天霸道:“大头,唱大声一点给人家听。”
彭天霸却像突然呆滞了一下。
他的目光呆呆地望着西门太平的身后,一下子变得张口结舌:“阿珠姑娘,阿珠姑娘来了,太平……,我们要不要跑?”
西门太平不屑道:“跑,为什么要跑?”
做错了事要逃跑,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反应。有些事情,本是没有对错的,再哄得人家开心就可以,看那位阿珠姑娘,并不是特别难哄的女孩子。
太平一回头,又看见了胸脯饱饱的俏阿珠 。
阿珠双眸带泪,雨打桃花的一张小脸,还是那样让人心动。
如果不是她旁边那位身高八尺的壮汉正虎视眈眈地冲着这边瞪过来,西门太平片刻之间已经撰好的一篇花言巧语,洋洋洒洒一口气说出来,眼前这细腰丰臀的小阿珠,含嗔带泪再被自己哄得搂入怀中,一定另有一番佳味。
“小兔崽子,是不是你欺负我家阿珠?”那八尺壮汉一步就冲了过来。
阿珠姑娘泪珠盈盈道:“三叔,前日……就是他对我无礼。”
无礼是一个概念很模糊的词。粗暴凌辱是无礼,色迷迷看一眼也是无礼,也不知道阿珠告诉这位三叔的,自己是属于哪一种无礼。
西门太平心中暗骂:“娘的,不过被摸了几把腰肢,小脸蛋被亲了几口而已,随便喊个哥哥过来四四六六谈清楚,大不了多送几件锦织坊的衣裳,几盒胭脂堂的香粉当作陪罪,至于把三叔这种长辈都叫来吗?”
三叔一声大喝,西门太平轻飘飘就被从座位上拎了起来。
这三叔手掌真大,一只手就掐满了太平整个脖子,只把太平举到自己胸口,太平的双脚已经悬离了地面。这三叔也真丑,如此近距离怒目环睁的样子,比西门太平见过的任何一张脸都要难看。
西门太平竭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出来,可惜双耳轰鸣呼吸越来越艰难,整张脸除了憋成猪肝一般血红,无论他在怎样努力,外人再也看不出他脸上还有别的表情。
彭天霸一跃而起,怒喝道:“他娘的,把太平放开。”
阿珠恶狠狠一眼向彭天霸瞪过去,哇地一声哭了出来,泣道:“三叔,还有他,用臭烘烘的嘴亲我,还去扯我的衣裳。”
“阿珠,你……不用再多说。”
然后西门太平被狠狠抛了出去,落下时砸翻了一张桌子,跌落了一地杯盘。他在狼藉中一抬眼,三叔已经狂奔彭天霸而去。
三叔巨灵般的手掌,挟带着虎虎的掌风重重拍向彭天霸的胸口,口中大喝道:“兔崽子,待老子先揍你一顿,再送你去见官。”
彭天霸猱身迎上,一拳挥向三叔的掌心,拳掌相击,发出一声闷响,原本正喧哗不堪的大厅,一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。
看上去比彭天霸几乎高出一头的三叔,竟然被彭天霸那一拳打得连退了两步。
就连那位三叔自己都有些被震住,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。彭天霸气定神闲站在原处,傲然一笑道:“痛打一顿就不必了,要去见官请先走一步。”
西门太平从地上跃起,弹了弹身上的狼藉,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一副坏坏的笑容,见官他向来是不怕的,杭州城里最有名的几位讼师,个个巴不得西门少爷三天两头都有官司要打。
他轻轻鼓了两下掌,却没听见楼上看热闹的酒客们响应。太平轻轻摇头,轻轻道:“这群俗客真是没有眼光,难道看不出一招之下,胜负已分?”
楼梯处传来一声冷笑,一行三人慢慢踏上楼梯。
三叔面带愧色,悄悄向后退去。出声冷笑那人一步步走近:“现在就开始鼓掌,西门少爷,是不是早了一点?”
阿珠扑向他的怀里,委委曲曲叫了一声:“爹!”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,在那人前衣上一点点润开。
西门太平心里面从来没有此刻一样懊恼。他真的没想到,这位阿珠姑娘竟如此深藏不露,背后居然有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爹。
他正了正衣襟,讪讪道:“云大侠……云总镖头好。”
云似海出身峨眉剑宗,三十六招清风剑法名动一方。随在他身后的四海镖局杨、杜两位副总镖头,威名虽不及云似海,近几年千里走镖,却也未听闻过失手。
彭老爹未亡时,彭家镖局业绩平平,也是在杭州争不过四海镖局的缘故。看来今天再指望彭天霸力挽狂澜,注定是自取其辱。西门太平在心里狠狠问候了几遍阿珠的母亲,早知道阿珠是云似海的女儿,他再怎样天生好色贪花,也不敢轻易去打她的主意。
云似海又是一声冷笑。
他冲西门太平微微抱拳:“二十年前,杭州方圆数百里遭遇大灾,令尊大人倾尽万贯家财,连着三年开粥厂济民行善,救了上万条灾民的性命,那真是积了大大的功德。西门少爷,我在这里向令尊行礼了。”
西门太平一时面红耳赤,饶是他平日伶牙俐齿,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这云老乌龟分明话中带刺。当年西门大老爷广结善缘,才保得西门家有太平一脉单传,他根本是在骂太平对不起祖宗千秋功德。
云似海话锋一转,语气顿时变得无比恶毒:“听小女说起,近日西子湖畔有淫贼肆虐,我云某今天要替杭州除此一害,西门少爷,你可有什么话说?”
“聊施轻薄就被说成是淫贼肆虐,这老混蛋还真把杭州城当成是自己家了。” 西门太平心中暗暗骂了一句。
他用力在脸上挤出一丝愧容,慢慢道:“云大侠,前日是小侄多喝了几杯,有冒犯阿珠姑娘的地方,小侄认罚,我这就跟你前去衙门,还请云大侠大人大量,不要张口淫贼闭口肆虐,我胆子小,受不起惊吓。”
云似海哼了一声,眸子中精光大现,淡然望向别处,竟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,口中冷冰冰道:“尽辱良家清白,不是淫贼又是什么?”
每当西门太平真正愤怒的时候,总会忘记面前是何方神圣,一下子竟轻笑了一声出来。“云似海,少爷是不是淫贼,自有衙门定论。你不必拿这样凶巴巴的样子吓我,此地酒楼闹市,众目睽睽,你云家在杭州家大业大,我不信你就敢未经官府,一剑先砍了小爷。”
云似海面容淡然,仍是不屑一顾的狂傲,转颜问阿珠道:“珠儿,昨天侮辱你的淫贼,你指给爹看。”
阿珠面色微白,望了望太平,又望了望云似海。良久,她的头微微低了下去,纤纤小手点向彭天霸:“是……那个人!”
西门太平笑得差点狂喷鲜血,原来彭大头……他才是元凶?
云似海厉声大喝:“彭家的小淫贼,江湖中,五虎断门刀也曾威名赫赫,拔你的刀出来。”
【江湖】
江湖在哪?只有江湖人才知道。
西门太平从来都不是江湖中人,一直到很多年后,他还是不十分明白,为什么会有江湖这样一个名称,为什么会有一种人莫名其妙就从平常人变成了江湖人。#--iCMS.PageBreak--#刀在鞘中,彭天霸握在刀柄上的手,指节一点一点变得发白。西门太平冲彭天霸轻轻摇着头,忽然感觉到一阵心凉如水。
云似海大喝那一声五虎断门刀,把西门太平从慌乱中一下子惊醒,其实今天云某人原是蓄意冲彭天霸而来,根本和什么狗屁淫贼无关。
还小的时候,西门太平记得听爹讲过,彭家镖局和四海镖局曾经有过一场冲突,云似海和彭伏虎二人为了争西门家的镖运生意,在西门家小厅比武切磋,结果不分胜负,二人最后握手言和。但云似海此后对西门家的镖运生意退避三舍,再也没有登过西门家过一次。
十八岁西门太平仍年少,但他从来都不苯。那一战分明是云似海败了,握手言和不过是彭老爹给他的台阶。
云似海望着彭天霸,冷冷嘲笑道:“彭伏虎一世英名,居然有这样无耻的后人,如果他泉下有知,想也是不能瞑目。”
刀声如啸,彭天霸一声狂吼:“云似海,小爷已经拔刀!”
跳入当场的彭天霸形如疯兽,瞳孔怒张得几乎迸出血花。
西门太平望着他手中冰冷的刀锋,全身也隐隐感到一阵冰冷。他第一次如此细微的体会到人心的险恶,今天,云似海贯以淫贼的恶名逼彭天霸当众拔刀,无疑是想把场面升级成一场江湖恶斗,借机会就此断了彭氏刀法的血脉。
太平冲上前一步,紧紧盯着阿珠的双眼,嘶声问她:“阿珠小姐,请你当着你爹的面说一句,昨天我们有没有逼迫你?”
阿珠向后退却,目光躲闪着不敢和太平对视,睫毛颤了一下一下,迟迟没有开口。
西门太平大声道:“云大侠,请问什么叫英名?如此殚精竭虑对故人之子慎终追远,恨不能斩草除根而后快,算不算英名?十年前在西门家小厅,彭老爹如果想要你这样的一世英名,四海镖局在杭州能不能开到今天?”
他口才真不好,用了慎终追远这样一个词形容云似海的善良和热忱,云似海几乎没有考虑反驳,眼色微微一动,身后的杜镖头已经冲了上去。
杜镖头用剑,彭天霸拔刀的瞬间,他的剑也早已备好。
刀剑一连串相击,楼外楼此时已是江湖。
轻轻一串脆响,彭天霸的肩头忽然溅开了一朵血花。他退后了两步,满不在乎地抖抖脸上的横肉,冲着杜镖头淡淡地“唏”了一声。
一瞬之间他已经受伤,居然还有心情去唏人家?
西门太平正疑惑间,一条断开的裤带一圈圈从杜镖头腰上脱落,杜某人一手提着裤子,拿剑的那只手抓也也不是丢也不是,并紧膝盖缓缓向后挪动,脸上的表情,又是愤怒,又是委屈。
谁胜谁败?太平一时间没有完全明白。
阳光透窗而入,彭天霸甩了甩手,手里的刀反射出一阵繁复的光线,随手抖出的刀花,一时间那样绚烂夺目。
他握刀的指节已恢复成平常的颜色,短暂的交锋之后,血迹在他肩头上一点点渗开,他整个人却好像突然轻松了下来。
西门太平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彭天霸。
无数次面对些流氓混混的时候,彭天霸的脸上都会露出此时这种不屑一顾的神情。此刻太平却不知道应该替他感到高兴还是担忧,毕竟他今天面对的,是成名已久的一众显赫剑客。
彭天霸扬扬手中的刀:“唏,再来。”
太平真他娘喜欢看彭天霸唏别人的样子,他就不信某人一手提着裤子还能使出什么神鬼莫测的剑法。他哈哈大笑,放声为彭天霸喝彩:“好!”
杨镖头在那一瞬间抬剑刺向彭天霸时,太平这才明白自己这声喝彩有多不好。
彭天霸的目光仍盯在杜镖头身上,扬起刀尖向他邀战,杨镖头侧着方位就冲了上去,一剑奔往他的肋下。
听人说如果一个剑客的剑够快,足以快过世上任何一种声音,不知是否就是现在这种效果。刀剑已然相接,杨镖头低低一声“淫贼看剑!”这才在楼外楼响起。
两条身影交错腾跃,看不清谁在刺入谁的空门,只有金戈铿锵声声入耳。
云似海冷冷一笑:“淫贼败类,人人得而诛之。”冷风过处,场上混战骤然变成了三个人。
西门太平忍不住破口大骂:“干你娘的江湖。”
从来就没有公平的决斗,江湖人口中说出的公平,是随意可以践踏的法则。强者规定的法则,只让弱者去遵守。
一时间,西门太平只觉自己指尖真气弥漫,愤然冲入战场,一招之间拿下正无耻夹击彭天霸的两位声名赫赫的大侠,在每人脸上吐上一口口水,再重重挥去一记耳光。
那当然只不过是错觉,从来没有传说中的真气弥漫,西门太平掌心中弥漫的,全是冰凉汗水。
云似海第一剑刺出,就在彭天霸身上扬起了一串血珠。
没有人惊叫,除了西门太平破口大骂那声狂喊,楼外楼全场寂静。也许人生从来都是寂静的,他的狂喊不过是把寂静装衬得更加冷漠。
人生有多长?西门太平摒起的呼吸,像有整个人生那么长。太平并非已无力呼喊,他娘的此刻他全身都是力气,他只是想看清楚彭天霸怎么死的。
这一场,刀剑相击的声音连绵是如此漫长,从响第一声开始,就没有再停下一瞬。
忽然一阵喧哗声大起。
杨镖头一步一步从混战中退了出来。他的剑尖有血,自己身上依然干干净净,那血是彭天霸的。他退下的姿势大方优雅,裤子滑落在腿弯,裤带断落当场,肤色黝黑两条大腿看上去要多漂亮有多漂亮。
西门太平真想随着围观的人们,去为彭天霸再叫一声好。今日楼外楼这一战,彭大头如果不死,必将名动杭州城。
但他并没有叫出那声好,只是更久更久地沉默。
然后,所有人都跟着一点一点沉默了下来。
场中苦斗的彭天霸此时已经回天无力,他的步履渐渐在退,血迹跟随他渐退的身影一滴一滴洒落,一路鸡飞蛋打,桌椅横飞。
云似海剑光如泄,把他全身罩了个通透。彭天霸的喘息一声比一声粗重,云似海一剑如虹,又从他身上扬起一串血珠。
此情此景,彭天霸怎样才能够不死?
【下流】
细腰丰臀的小阿珠,不知什么时候,被西门太平悄悄搂进了怀里。
早已看不见初时的刀光耀眼。刀光向来都是如此,如果不能胜敌,每一刀都是如此狼狈。没有寂寞刻苦练就的武功撑着,太平拥着阿珠狂冲向窗口的身形,一点也不比此时彭天霸左支右挡的刀影好看多少。
阿珠放声惊呼:“爹……!”
西门太平温柔地瞪她,“大声叫,不然老子就把你从楼上丢下去。”阿珠满脸泪水横飞,细细的脖子被西门太平一手用力掐住,小脸憋得通红,一双眼睛里流出的又是委屈又是惊恐,小模样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。
太平嘿嘿一笑,一只手不知不觉摸上阿珠的胸口,口中喃喃道:“真不知道当初你娘是怎么生的,生了如此可人的一段身骨来。”
云似海剑犹未停。
太平一腿骑上窗沿,用力把阿珠往怀中带了一把。探过嘴去轻轻咬住阿珠的耳垂,轻声道:“好阿珠,最近两年你家老爹有没有再帮你洗过澡?”
阿珠神色茫然,泪珠一串串从脸蛋上滑落下来,早已经不知所措,也不知是否听清了太平方才说些什么。西门太平轻轻摇着头:“阿珠小姐,我这人不会怜香惜玉,看见好看小姑娘流泪的模样就色心荡漾,只想快点把她的衣裳想扒光。今天便宜一下你那乌龟老爹,让他也看上两眼好不好?”
阿珠一声惊叫。
裂帛声悦耳,阿珠的惊叫声让西门太平倍觉兴奋,三两下就把她剥成一条赤裸的小羊。太平色迷迷地冲着阿珠微笑:“嘿嘿,小爷还从来没有撕开一个女孩的衣服像这次撕得如此痛快过。”
雪白饱满的一双嫩乳,被透窗而入的阳光映得多了一层粉中透红的颜色,当真是羔羊般温软,美丽得不可方物。
如果此刻是一个无人之处,没有众目睽睽,没有刀光剑影……,西门太平带着满满的遗憾想,再把这小阿珠的裤儿退落去腿弯,仔仔细细狎弄一会,那滋味该有多好。
叮叮叮叮一串疾声响过,刀剑相击声终于戛然而止,云似海一个健步冲西门太平奔来,彭天霸狼狈不堪逃出圈外。
众目睽睽潮水一般地淹没过来,彭天霸就此摆脱困境,西门太平暗暗发誓再也不吹牛自己玉树临风。
西门太平骑坐在窗沿上,一手掐紧阿珠小姐的脖子,一手捏弄着她圆圆鼓鼓的胸脯,小心翼翼和云似海眉来眼去。
形势不算最坏,就算他一不小心从窗口掉出去,至少有一位娇滴滴的小美人作伴。
太平轻声提醒阿珠:“楼高数丈,拜托你不要拼命挣扎,掉下去我们两个都不得好死。你美貌如花,这般赤身裸体的香消玉殒,一路上判官小鬼定不少占你的便宜,我武功比不上你爹,想来也保护不了你。”
云似海一声狂啸:“小淫贼,今天不杀你对不起杭州的百姓。”
西门太平嬉笑道:“对不起你云老乌龟而已,此刻楼上楼下,尽是杭州百姓,一个个双眼放光,馋涎四溢,只怕都在暗暗赞我小小年纪,竟有如此侠肝义胆,高风亮节。” 他往后又退了退,大半个身子都已经悬在了窗外,冲远处喘息未定的彭天霸展颜一笑:“云老乌龟的表情阴晴不定,剑尖指向,晃来晃去总瞄着我的咽喉。嘿嘿,他宝贝女儿的胸脯滑若凝脂,宛若冰雕玉琢,难道不比我一个臭小子的咽喉好看?”
正自搔首弄姿,洋洋自得,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比天籁还要好听的声音,差点震得西门太平跌下楼去。
一人俏生生走了出来,站在楼外楼的中央,用轻轻柔柔的声音道:“真不要脸。”
西门太平呆了一呆,傻傻地望过去,顿时悲从中来。
淡淡说出“真不要脸”四个字的女孩,正是昨天突然出现在太平生命中的那只小妖精 。
石动儿迎着光,干干净净黑白清晰的双瞳,安安静静向西门太平望了过来,在满楼耀眼的阳光下,越发的深如潭水,杀人于无形。
昨天太平因为她变傻,因为她饮醉,一句佳人难再得似骨鲠在喉,反反复复不知煎熬了自己多少次,此时她俏生生地站在了不远的地方又一次望着他,他心中突然一片冰凉。
太平试过就此一跃而下,死在她水一样清澄的注视里;一瞬间却又不怎么舍得,他还想再多看她两眼。
最后他还想再看看彭天霸,他已经抱了一跃而下的决心,彭大头呢?是不是还有机会生还?
西门太平惨叫了一声,喃喃道:“他娘的,做人为什么这么难?”
第五章:一刀销魂处
【峰回】
楼外楼上鸦雀无声。
阿珠的胸脯虽然好看,仍然有不少酒客的目光,悄悄落在彭天霸身上。他胸口剧烈起伏,身上最少有七八处伤口,手中的刀柄已被他自己的血染红,刀锋却干干净净,刚才那一阵苦斗,任人都明白他输得是那么惨。
可是彭天霸脸上毫不退缩的神情,竟然不容外人有一丝看轻他。他已遭重创,狼狈不堪。剑影刀声仅是片刻停滞,他犹自力尽神疲,喘息未平,一抬手刀锋指向竟然纹丝不动。彭天霸大声吼:“云似海,彭小爷还没死,再来。”
西门太平呆了呆,轻声道:“彭大头,你他娘的真是好样的。”
云似海头也不回,冲太平怒喝一声:“西门太平,放了我女儿,我看在你爹西门大善人的面子,今天不和你计较。”
太平心头一热,破口大骂:“云老乌龟,快脱了裤子投降,西门小爷看在你家阿珠小姐珠圆玉润触手生温的面子,今天与你结门亲戚,纳了你女儿回去做房小妾。”
楼外楼上顷刻间沉寂不再,喧声四起,纷纷叫好助兴。但闻阿珠小姐放声大哭,云似海怒目环视,众人立时缄口不语。
石动儿却噗嗤一笑。
她安静的时候如水如树,脸色绯红时如花如酒,这一刻笑起来,竟如四月的春光,整间酒楼刹那间被她一个人的光芒照满,一时明媚无限。
阳光那样清晰的洒在她的脸上,她的肤色稚嫩如婴儿。
她冲太平轻笑道:“原来你叫西门太平,比他们口中的草包少爷好听多了,我喜欢你的名字。”
他们是谁?草包少爷又是谁?太平有些迷惑,对石动儿喃喃道:“我西门太平向来人称玉树临风,你这小姑娘想必是搞错,如果小爷今天能够不死,一定要好好向你解释清楚。不过你说喜欢我的名字,真的比听见什么都高兴。”
石动儿慢慢走向西门太平。
一眨眼已是六十刹那,她似乎只用了一个刹那,就走过了十多步的距离,静静地站在太平的面前。她脸蛋微微泛红了一下,是一层天然的少女娇羞,没有惊怯忸怩,只是一丝恬淡的欢喜。
她望着西门太平,轻声道:“阿珠的爹虽然下流无耻,但她对你却是有情有义,叫了人来抓你,又怕见到你受委屈,你放了她吧。”她转过脸,冲最早来的三叔道,“那位三叔,把你的衣服解下来给我。”
西门太平满心狐疑,望着石动儿美丽的小脸一时有些呆滞:“莫非那一句真不要脸,你并不是骂我?”
石动儿嫣然一笑:“当然不是,我在骂阿珠姑娘的爹。”
西门太平长出了口气,“好险,害我差点愧疚交加,重色轻友。”目光呆在石动儿脸上,喃喃道:“你什么时候上的楼外楼?怪我当时只顾着喝酒想你,却不仔细在周围打量一番。那不是少看了你好多眼?唉,真不愧人家说我草包大少!”
一时间,西门太平心中迷茫已极,胡思乱想,自怨自艾,不着边际。
石动儿从太平手中接去阿珠,帮她披了衣裳,对太平微然一笑道:“你这人真好,对朋友不离不弃,也知道体贴对你好的女孩,我喜欢你。”
西门太平如遭雷震,一阵手舞足蹈,得意忘形。不知道哄过多少女孩说喜欢你三个字,但这一次,无疑是他最开心听到的一次。
[ 草原狼论坛,给你好看! ]石动儿轻声道:“看你的轻功并不是很好,不小心跌落楼外一定会受伤,怎么还不下来?”
西门太平笑得戛然而止,心中叫苦不迭。
危机迫在眉睫,阿珠原是他的手中人质,此刻迷迷糊糊被石动儿接走,看云老儿手中剑光闪闪,不取他小命想来绝不会甘休,犹犹豫豫骑在窗沿,真不知该跳进来还是跳出去。
云似海一把接过阿珠抛往身后,脚下一步未停,剑气一瞬间破空而至。
太平咽喉冰凉,他早说过面前这小妖精杀人无形,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。
【永远】
淡淡一条人影闪过,石动儿挡在西门太平面前。
西门太平狂吼一声,一跃而下。疾劲的剑风激起石动儿耳垂边一绺青丝,瞬间迷乱了太平的双眼。张开双臂把石动儿紧紧抱住的一刻,太平心口竟有丝丝甜意。
这一刻会是永远。鼻端是她发丝的香气,怀里是她软软的身骨,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柔软在情怀中腾起。
太平闭着眼睛暗暗开心在临死前一刻,能有这样一瞬美好的感觉,来得及被自己印在心里。
太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,等待那一剑把她和自己穿透成一体之前,他替她起了一个名字叫永远。
那幸福的一刻似乎停滞了很久,听说人在最幸福的时候死去,即使是被万箭穿心,也感觉不到痛,原来是真的。
然后西门太平听见阿珠凄然一声悲鸣:“爹!”
太平慢慢张开眼睛,发现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,浑身的毛孔根根都在耸栗。才明白自己原来也怕死。
剑锋距离石动儿的咽喉不及一寸。或许再迟上一瞬,云似海的剑,已足够刺穿两个紧贴在一起的身体。
却不是被阿珠那一声叫停了剑势,云似海的剑平举作刺,面目狰狞犹在发力,剑锋却被石动儿并指擒住,再也向前刺不进一分。
石动儿静静问道:“你真的要杀他?”
云似海憋得面红耳赤,剑锋擒在石动儿纤细白嫩的指尖,竟像嵌进了无边的巨岩,无论他再怎样发力,一动也动不得。
石动儿指尖轻轻一弹。
只是轻轻地一弹,剑锋震响声久久未停,云似海连退数步,差点跌倒。西门太平一阵惊喜交加,看不出,自己怀中这个像头小鹿那样温软的小东西,竟然身负如此傲人的绝顶武功。
云似海面色惨白,喃喃道:“这……是什么指法?”
石动儿宛然一笑,“孤陋寡闻,江湖中鼎鼎大名的西门指,你难道都没有听过?”微微侧了头,对太平道:“昨天我见你随手乱点,竟然有几分门道,这一指就是跟你学的。”
西门太平比她高上一些,双臂环腰拥着她柔软跳动的胸膛,悄悄低了头嗅着她发丝上的微香。她不经意的笑容里有种说不出的清甜,让太平一瞬间忘记了说话。
石动儿脸色微红,轻声道:“你放开我吧,有我在这里,绝不会让他伤到你。”
西门太平慢慢放开她。“可是,永远……”他叫她永远,“我真的不愿意,在拥着自己的永远时放手。”
石动儿有些迷惑:“什么永远?”
西门太平喃喃道:“我以为我们会被刚才那一剑刺死,在死去之前,我给你起了个名字,叫永远。从现在你就是我的永远,然后……永远都是我的永远。”
他一路永永远远地说下去,石动儿脸上的欢喜像潮汐一样蔓延开来。
她脸颊边泛着淡淡的红色,眼睛里闪着光,静静望了太平很久,轻轻道:“我姓石,爹叫我动儿。”
太平喃喃的道:“动儿……,奇怪,为什么才是知道了你的名字,就高兴得连自己娘的样子快要忘记了,我真他娘的不孝顺。”
石动儿轻轻一笑:“我正问他是不是真要杀你,你起一个那么好听的名字给我,现在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杀,既然敢拿剑刺你,我都要替你打他。”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石动儿飘然落在云似海面前,轻声问道:“你是不是真想杀他?”
一抹淡淡的掌印从云似海脸上浮起。他久久无言,像是一下子被打傻了,手中剑锋抖动,却是在颤抖。
西门太平嘿嘿笑道:“想他是一定在想,不过此时看来,怕是杀不成了。”
【黑白】
石动儿又是一掌轻挥。
轻轻一响之后,云似海已接近崩溃,也许从石动儿屈指弹开他剑锋的那一刻起,他的信念和精神就已经崩溃了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,透过剑身传到他身上的巨大压迫,是一种怎样让人恐怖的力量。
江湖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,身为一个混迹了多年的老江湖,云似海比任何人都清楚,实力这两个字,对江湖人来说,代表着什么。
从石动儿的纤纤指尖,那一刹那间展露出的实力,他只有服从或者膜拜。
石动儿望了一眼浑身仍在颤抖的阿珠,“阿珠姑娘,这一下我是替你打他,看你的面子上,没有下那么重的手。”
她转向云似海,轻声道:“今日你因自己的私念,在楼外楼害女儿蒙此大辱,太平肯纳她为妾已经是阿珠姑娘最好的归属,你真要杀他,分明不给女儿留一丝活路,身为一个父亲,自己说该不该打?”
云似海喃喃道:“此等淫贼,我……!”
石动儿轻声问:“颠倒黑白,该不该再打?”
云似海面如土色,言辞犹在挣扎:“他二人前日辱及小女,不是淫贼……又是什么?”
此情此景,西门太平理应一步踏上,当着众人旁征博引慷慨陈词,以洗自己淫贼恶名。石动儿转颜冲太平淡然一笑,西门太平顿时张口结舌。
前日之事确是他和彭天霸先心存邪念,当着旁人西门太平或许还能狡辩上几句,但当着他的永远,这一刻怎样才能口若悬河,花言巧语扭转乾坤?
没有刚才那一拥也就算了,有了那一刻相拥,不用石动儿打,只需她用冷眼一瞥,已经惭愧得西门太平无地自容。
石动儿却只是一笑,目光已经落在彭天霸身上:“你伤得怎么样?”
彭天霸喘息已定,此刻见云似海连遭重创,豪情暴涨,傲然道:“唏,不过一点皮外伤而已。峨嵋剑法根本是女人练的剑法,能把小爷怎么样?”
石动儿轻笑道:“全怪这姓云的没有窥到门径而已,真正的峨嵋剑法……可不必你彭家刀法差上多少。你也不要瞧不起女人,看你是太平的朋友,这句话我就不跟你计较了。”
彭天霸立时神情萎靡,再也不敢接着往下吹牛,轻声道:“动儿姑娘,我可不是在说你。”
石动儿道:“受些教训也好,你们两个实在是荒唐,这样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,不受一番教训,日后还怕真就成了一对淫贼。”
西门太平顿时心中一片坦然。听动儿话中的意思,日后怕是,眼下他们还不是淫贼,完全是云似海那老乌龟在诬陷良民。连连望了石动儿几眼,越看越觉得不是凡类,妖鬼难辨。
石动儿望向云似海:“我问你一句,你看他们俩是淫徒还是淫贼?”
云似海神色犹疑,道:“淫徒淫贼,有何区别?”
石动儿轻声道:“淫徒轻薄,打板二十施以惩戒足以;淫贼肆虐,你大侠身份自可以挺身而出,除而快之。”
大侠二字用在此时,当真称得上是精彩绝伦,掷地有声。旁观人众默然点头,自是各有议论。云大侠面如滴血,迟迟不语。
石动儿道:“直到听见太平说起你曾跟彭家前辈比武,我才明白了一丝端倪。太平虽是主谋,你们却张口闭口草包少爷,三个人一路走来,商量尽是如何惩治姓彭的小子,务必要断他一双臂膀才能安心。请问是有心缉贼?还是存心肆虐?”
西门太平一步冲了上来,“小爷我真是料事如神,你们动这样的干戈,果然是蓄意冲着彭大头来的。”口中大喝一声:“道貌岸然,心怀叵测,该打。”
石动儿玉手轻挥,啪的又是一声脆响,转眸冲太平一笑:“你说该打,那就该打。”
她此刻举手投足,自有一身迫人气度,但只要向着太平,竟满眼尽是欢颜。西门太平一时受宠若惊,三魂飞了七魄,一点点近上前去,想再将她搂入怀中,好好疼惜。
石动儿轻声笑道:“此时不打,等他幡然悔悟过来,答允阿珠姑娘与你做妾,就打不成了。”
西门太平呆了一下,望了望石动儿,轻声道:“幼时我曾立下宏愿,长大之后至少也要娶上七八小妾,足足凑起两桌麻将,每日家中人声鼎沸嬉笑喧哗,再不要像我家现在这样冷冷清清。”小心翼翼又多望了石动儿两眼,暗暗吸了口冷气,私下把数目已减下去大半,喃喃道,“纳妾我不反对,也要你不会生气才好。”
石动儿莞尔一笑:“你想纳几房小妾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西门太平连连摇头:“大有关系,大有关系。”
云似海勃然大怒,出声喝道:“云某在杭州虽然声名不堪,但若要我女儿与人做妾,哼,还是想都不要想。你这小妖女再敢出言侮辱我云家声誉,就算拼上一死我也要与你一战。”
石动儿却不理他,自顾微微仰了下巴,静静地望向太平。
太平冲云似海一笑:“唏,打都打了那么多下,还夸口什么出言侮辱?傻瓜都看出来我俩此刻两情相悦,西门太平今生娶妻,定是娶怀中这管他仙女还是妖精的石动儿。我家娘子大肚能容,心疼你女儿性命,肯让我纳来为妾,你却毫不领情,一番好意就此化为流水,实在令人遗憾。”
他轻轻摇着头,目光望向石动儿,嘿嘿笑道:“他自家女儿自己不知道心疼,今日与阿珠小姐楼外楼一别,她将魂销何处,十足让人放心不下。”
彭天霸突然“嗷”的一声跳了出来,惊的一群围观得正津津有味的一干众人大惑不解。
只听他不住连声怒吼:“气死我了,气死我了……。云似海,你敢不敢再和我一战?”
【路转】
看他怒发冲冠,不顾臂膀上创处又在滴血,一柄钢刀舞得嗡嗡作响,西门太平也有些不解,这彭大头,是不是傻了?
云似海一双眼睛只是紧紧盯着石动儿,脸上的表情,怒一阵悲一阵,不远处彭天霸连声的呼喊,他竟似一句也没有听见。
彭天霸大声道:“我若战败,当众自断臂膀,给阿珠姑娘陪罪;我若胜了,要你云大侠金口一诺,将阿珠小姐许我为妻,你敢不敢答应?”
真是他娘的峰回路转。
西门太平一瞬间都楞住了,更不要说云似海面如纸色,口中咳嗽一声,差点口吐鲜血。
一时间剑影幢幢惊心触目,云似海一声长啸跳入圈中:“狂徒,上来领死!”
彭天霸作势欲斗,忽然又收刀而立,场外一阵哗然四起,大喝倒彩。
西门太平身为那厮的朋友,难免感同身受暗暗有些尴尬。身旁石动儿微微冲他一笑:“你放心好了,你朋友刀法好他很多,赢他其实轻而易举。”
彭天霸望着石动儿:“动儿姑娘,我想请问你一件事,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下,怎样才能赢他,却不会伤了他?”
云似海放声喝道:“狂妄小儿,尽管放马过来,云某看你今日怎样伤我?”
石动儿轻笑了一下:“他要想伤人,早就伤了,何苦等到现在?之前我就是因为看不明白,才在一旁迟迟没有出来,姓彭的小哥若真肯放手一搏,恐怕你早就不死即伤,而不是被我打上几个耳光那才知道后悔。”
彭天霸道:“彭家刀法,藏有断门两个字,招招狠辣。这几年我一心想着报仇,每天苦练都是怎样夺人性命,残人肢体。云大侠武功高出杜杨二位镖头许多,我爹死得早没有人教我,想胜你却不伤人,没办法做到。”
云似海身形巨震,手中剑锋微微颤抖:“你……为何不肯伤我?”
不远处阿珠脸上仍有泪迹斑斑,彭天霸只是一眼望过去,神色一下子就傻了下来:“我倾慕阿珠小姐已经很久,虽然自知配不上她,心中总想能有一天可以搏她对我一笑。你是她爹,我怎么下得了手!”
西门太平望着彭天霸那傻傻的样子,忽然承认自己才是真的傻。
他轻轻扯了一下身旁的动儿,石动儿竟毫不抗拒,温温软软就被他搂进怀里。西门太平冲她苦苦一笑,道:“这混蛋貌似忠良,实是心机深算,情有独钟,一直骗了我好久。你帮我狠狠揍他一顿好不好?”
石动儿莞尔一笑:“从第一次我看见你们,你就总是欺负他,他可没舍得真去打你。”
云似海的剑似又有些颤抖,终于一点一点慢慢垂了下来。
阿珠姑娘放声痛哭,冲着云似海叫道:“爹,你帮我杀了这个混蛋,我宁肯去死,也绝不会答应嫁他。”
云似海神色颓然,大喝了一声:“老三,先带阿珠回家。”
很久,云似海慢慢道:“我输了。”
他静静地望向不远处的彭天霸,“云似海一言九鼎,彭小侄,如果你真心觉得小女配得上你,等你伤愈,我会在家中静候你的佳音,云某告辞。”
他收了剑,一行人缓缓退去。
从淫贼变成小侄,因彭天霸那柄未染血的刀,一场腥风血雨的序曲,至此演成了比武招亲,彭天霸大获全胜。
西门太平哈哈大笑,他也大获全胜,没有云似海一剑西来,他西门太平忘死相拥,身边这仙女般的石动儿,怎么肯冲他一笑再笑,任他众目睽睽下想抱就抱,极乐无边?
他望着怀中的石动儿:“虽然云老乌龟把阿珠给了那混蛋有点让人可惜,可老天给我一个你来补偿,刚才那混蛋不肯放手一搏害我苦苦担心,我也就不跟他计较了吧!”
石动儿轻轻一挣,从太平怀里挣了出去。
西门太平一抬眼,看见彭天霸那厮狂兽一样向他冲来,一拳砸上了他的胸口,速度之快令动儿这样一个绝世高手都来不及阻挡。
彭天霸恶声骂道:“西门太平,我跟你这淫贼势不两立,大庭广众之下撕烂我家娘子的衣裳,我他娘的真是亏大了!动儿姑娘,你是个好女孩,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,这小子对每一个认识的姑娘,都说人家是他的永远……”
西门太平祭起狂风暴雨般的一通乱指向彭天霸戳去。
生命可以结束,爱却没有尽头,千古传唱的,都是爱情的神话。
“彭天霸,”太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,“我,今天跟你拚了。”第六章:何故常欢喜
【堂前】
百草堂前厅宽阔,阳光隔着一扇扇窗透进来,动儿每一颦一笑,眉眼间流出的欢喜都是那样纯净。
彭天霸在医室内裹扎伤口,他伤得并不轻,满身七八处剑伤,有两处甚至已深及骨骼,动儿随身的伤药虽好,仍劝他找大夫包扎一下。
石动儿一张小脸似笑非笑,看上去要多清恬有多清恬,西门太平刚迷迷糊糊摸上她胸口软软的一团,被她身子一扭,从他掌下逃了出去。
“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淫贼哩。”她逃得远远的,探出一根手指,点着西门太平的鼻子,“你哄过多少女孩子,说人家是你的永远?”
“动儿,你不会连彭大头说的话都相信吧?”太平满脸的委屈,“娘的,不就是当众摸了阿珠两把,那会儿阿珠可不算他彭天霸什么人。”
“你别再靠近过来。”石动儿轻轻嗔笑了一下,“我可不像阿珠,随你想怎么欺负,就怎么欺负。”
西门太平一时有些发呆,远远地望着石动儿,一动也不敢动一下。
石动儿望了两眼太平呆呆的样子,小脸一下子又变得通红,轻轻道:“我应该一早就杀了你,从你第一次这样盯着我的时候。我答应过爹,任何臭男人敢这样死死盯了我看,就挖了他的眼睛。”
西门太平喃喃道:“你一定挖过好多人的眼睛。”
石动儿噗哧一笑,轻声道:“就是这一路,我已经挖了三个臭男人的眼睛,你怕不怕?”
太平道:“有什么好怕的,我又不臭。”
他当然不臭,石动儿隔着远远的距离看他,软软的眼波变得朦朦胧胧,心也突然像变得朦朦胧胧。
这世上的男人臭起来都一样;也总会有那样一个人与众不同。
时光像突然之间静止了下来,西门太平远远望着这个美丽的女孩,一瞬间变得那样安静。
动儿轻声问:“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太平道:“只要你愿意,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用来知道。你呢动儿,你能给我多少时间?”
“三天。”石动儿轻轻一笑,“最多三天,我爹就会追到这里。他想要带走我,我不知道有什么人可以拦得住他。”
“哼……!难道他是神?”
“他不是神,可我一直都知道,天上的神发怒的时候,也没有他那样可怕……”
动儿望着西门太平一点一点皱起的眉头,淡淡地笑了起来,“你惹神生气,神会惩罚你,但不一定会杀你。可我爹会,他只要伸出一根手指,就把你捏死了。”
“娘的。”西门太平喃喃着扑了过来,一下子把石动儿抱进了怀里。他咬着石动儿软软的耳垂,悄声道:“他想怎么捏死我都可以,但我要抱着你才肯死。”
“你有什么好?凭什么我要让你想抱就抱?”动儿没有再挣开。她静静让太平抱着,听见他的心跳渐渐加重,自己的心跳也渐渐加重起来。她轻轻叹了口气,“你连彭天霸都不如,云似海宁肯把阿珠给了彭天霸,也不肯给你。”
“那是云老乌龟老迈眼花,挑错了人。我西门太平玉树临风,比彭大头那小子不知强了多少倍。你爹他老人家英明神武,一定不像云老乌龟那么糊涂。”
太平扑在动儿的肩头,在她嫩嫩的脖子上东啃一口,西咬一下,看不见动儿一双亮亮的眸子上,突然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。
动儿低声道:“这世上有多少父亲,能真正明白女儿的心事?”她“啪”的一声在太平手上重重打了一下,“你再这么乱摸,我可真的要生气了。”
西门太平用力把动儿抱紧,喃喃道:“你才小小年纪,小屁股就长得这般又挺又翘,忍不住摸上两把,那也不能完全怪我。”
动儿轻声道:“见人家长得美,就再也管不住自己,说你是淫贼,可没冤枉你。”
太平喃喃道:“那都要怪你长得实在太美。”
动儿噗哧一笑,“我可不是说自己美,我在说阿珠姑娘。”
【十藏】
从百草堂出来,彭天霸似成了一个多余的人,只好乖乖回去养伤。
太平带动儿去品尝杭州得意的名菜,动儿大多时候不怎么说话,在旁边静静地微笑,那些菜她有些喜欢吃,有些不喜欢,她在说着不好吃的时候,眼睛里的欢喜也是那样清晰,盯着太平看,忘记把那口不好吃从口中吐出来,莫名其妙就咽了下去,然后嗔笑着怪太平不该在她吃菜的时候,那样目不转睛地望她。
他们牵着手踏遍了西湖边一株株绿草,走过了每一道风景,一起看见天空中残阳如血。然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,他们流连在湖边的小亭,都那样不舍得离开。
动儿告诉太平说自己从很远的北边来,这是她第一次踏过长江以南的行程。
动儿道:“我娘本是江南人,从她第一次对我讲江南人家的小桥流水,我就拼命想过来看看。娘曾答应带我回来,但是爹好像不怎么情愿,娘就没再提过了。”
白天那个一直浅笑笑娇嗔的动儿,一双亮亮的眸子,突然也变得有些暗淡。
太平小心翼翼陪着笑,“动儿,你娘一定很美,你爹……一定很凶。”
“他一辈子拿自己当王,小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最疼爱我,要送全天下的珍宝给我,女儿大长大了,却又一句也不肯听女儿心中想要什么。”动儿像是欲言又止,轻轻叹了口气,喃喃道:“我爹那个人,不说也罢,我恨死他了。”
太平笑着道:“你想要什么?西门家虽然非王非侯,真正拿不出的东西,却也没多少。”
动儿轻轻道:“女儿家大了,最想要的是嫁一个喜欢的男人,生一群漂亮的儿女给他。”
太平嘿嘿乱笑,“那还不容易,前些日子我娘就说要帮我讨媳妇呢,我们家单传了几代,你要真生一群儿女出来,我爹我娘可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。”
动儿道:“你这人可真会臭美。”被太平一把搂进怀里,一瞬间像也发了一下呆。
她呆了一阵,从衣襟里拨出太平的手来,脸色绯红着道:“你除了轻薄女孩子,还有什么本事?被人家拿剑一逼,除了想去跳楼,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!”
西门太平楞了一阵,胸口莫名其妙一阵烦闷,原本一双怎么也不肯老实的手,软绵绵低垂了下来。
动儿轻声道:“你生气了?”
太平摇摇头,他真的没在生什么气,只是一时竟有些淡淡的沮丧。楞了一阵,喃喃着道:“打打杀杀根本是那些粗人才去做的事,我堂堂……堂堂……”口中“堂堂”了良久,也没堂出来什么结果。
动儿道:“你不用难受,我原本一心想嫁的,正是一个寻常的男儿。非王非侯,非将非相,只要能给我温饱,哄我一笑,也就够了。”
她的睫毛忽然一颤,两颗晶莹的泪珠“扑哒”一声,滚落了下来。
太平吓了一跳,一颗心震了麻了身子,隐隐有些喘不过气来,望了动儿良久,恨不能一头撞在一旁亭柱上。
“我一直不肯用心练武,那是因为我天生害怕刻苦寂寞。在遇见你之前的所有日子,我从来没觉得一个人不会武功,是件什么丢人的事。可是动儿,只要你说一声要,我肯拿自己全部的生命去苦练,也不要再看见你哭。”
动儿抬手轻抚自己的腮边,像是心中有迷茫无限,轻轻问:“我真的哭了吗?”西门太平心里惨叫了一声:“靠!”这个只在他怀中呆了一个下午的女孩,刚用了两滴眼泪,让他心疼得像要死掉,她自己却像一点都不领情。
动儿道:“我自幼修习一种‘十藏欢喜心法’,懂事以来从来都没有哭过。只看过别人流泪,原来自己流出来眼泪,感觉是这样的。”
她轻抚着自己湿漉漉的脸颊,眉眼间一丝欢欢喜喜的颜色,一点一点透了出来。
西门太平喃喃道:“时常欢喜……,这心法名字倒是奇怪的很。”
动儿道:“藏忧、藏惧、藏怜、藏苦、藏怒、藏悲……,此十藏后,皆大欢喜。不是你说那个时常。”
西门太平道:“管它哪个时常,只要你一辈子都不哭,我就真的欢喜了。动儿,你武功那么高,肯教我的话,我苦练一番,未必就练不好。”
动儿摇摇头:“没用的,多少苦练了一辈子的人,连我们家一个家奴都打不赢。我爹只要伸出一根手指……”她望向太平,没有再继续说下去,亮亮的眼睛里,再也看不出一丝欢喜还是忧伤。
太平低声道:“我知道……就把我捏死了对吧?莫非你爹,他只长了一根手指?”
动儿转颜一笑,太平一下子呆了,这小丫头只要开始笑,就笑得像坛一百年陈的女儿红,藏一把迷药在那酡红的颜色后面,让人看见就流口水。
动儿的眼睛闪着光,一亮一亮晃得太平找不到方向,她眉眼一点点弯成月牙,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,轻声道:“打不赢我爹,我却打得赢云似海那老东西。我们再去打他一顿好不好?”
太平被她扯了手,从湖边的凉亭里跑出来,随着她一路飞奔,他没练过什么轻功,一颗心却正年轻。
太平心中并不知道答案,他只知道随着动儿奔跑,一辈子都想看见她眉眼间的欢喜,不仅是他说出来哄她一时开心的。
可是,为什么要再打云似海一顿?
【夜暖】
云家的宅院就座落在四海镖局的后面,长长的围墙,一栋栋的房屋,比彭家的小院不知大了多少。
西门太平喃喃道:“云家开镖局,彭家也开镖局,彭老爹生前,武功分明比云似海要好,为什么彭家反而不如云家大呢?”
“里面就阿珠的家,我们现在站在阿珠姑娘的墙外,你只要拉紧我的手轻轻一跃,很快就可以潜进阿珠姑娘的房里了……,你心里却在想彭天霸?”动儿眼睛里笑盈盈满是甜意。
“想他?那个头大无脑的家伙,我才懒的去想。”
“人家不比你机灵,却不见得比你傻;运气一时不好,也不见得永远都那么差。”
西门太平呆了一下,也许是吧,他曾说过彭天霸早晚会名动江湖,也许白天楼外楼一战后,整个杭州城,人们已经开始四处传散起他的名字。
想起云似海把阿珠许给彭天霸时,那小子满脸的狂喜与骄傲,西门太平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,此时自己心中是开心还是失落。
名动江湖从来都是个奢华的词语,一直有太多的年轻人,不在江湖,心往江湖。
“我们来干什么?再打云似海一顿?为什么?”太平喃喃地问。
“我看你才真傻。”动儿伸手在太平鼻子上捏了一下。太平没有乱躲,他真喜欢动儿这样对自己亲呢时的神态,那么娘每次揪起爹的耳朵,爹嘴里叫苦不迭,心中是不是也是同样在开心呢?
动儿问:“你知不知道,其实云似海他们在去楼外楼的路上,已经商定好主意,先废彭天霸的臂膀,再逼你娶了阿珠?原本是一石二鸟的计划,只是他低估了你们,才弄成最后的样子。”
西门太平低声道:“什么低估了我们,云老乌龟只是低估了彭天霸一个人而已。我一个草包大少,被人家高估一定会有,怎么可能低估?”
动儿笑道:“这可不像你。白天在楼外楼你一把撕去阿珠的衣裳,视若无人神气得像个帝王。你不知道,看当时云似海手足无措的摸样,我开心得一直想笑出来。”
太平久久无言,他才不在乎被什么人低估,可是望着眼前满脸小孩子一样单纯笑容的动儿,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,是被她高估了。
动儿眼里闪着光,问太平:“你想不想再剥光一次阿珠的衣裳?”
“呃!”阿珠那小丫头胸脯肥肥软软的,抓在手中的感觉的确很爽,想怕他忍不住会去想很多次吧?太平吞了口口水,支支吾吾道:“为什么再剥光她一次?”
动儿道:“去逼云似海把阿珠姑娘嫁给你。自己做出一副识英雄重英雄的样子,却一句不问女儿心中是怎么想,不狠狠教训他一顿,我这口气可真是咽不下。”
她仰起脸问西门太平:“你有没听见,彭天霸要云似海答应把阿珠嫁给他的时候,阿珠姑娘是怎么说的?”
太平嘿嘿笑:“阿珠说死都不肯嫁他的时候,彭大头那张丑脸,当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。”太平迟迟疑疑道,“可是云似海那老乌龟……一言九鼎,想让他再改口,怕没那么容易吧?”
动儿轻轻笑道:“那就烧光他家房子,杀光他的家人,我偏要看那只老乌龟如何一言九鼎!”
西门太平顿时大惊失色,满怀狐疑望着动儿看了又看。
时常欢喜?这狗屁心法真他娘的邪门,一个口口声声说着要杀人放火的小丫头,看上去还笑得那么动人。
没来得及太平多想,高墙已经被抛到了脚下,动儿眼珠转了转,抬手指了一下:“我敢和你打赌,那间一定是阿珠的闺房,这时亮着灯,她一定仍在偷偷想你。”
春夜正暖;
云淡风轻。
【蝴蝶】
“你去剥光阿珠的衣裳,我去找云似海那老东西。”动儿轻轻道。石动儿身负的绝顶轻功,绝没有从她身上透出的绝顶的诡异,让西门太平一阵目瞪口呆。
“我不去。半夜潜入一个女孩子的闺房剥光人家衣服这种事,我真的做不出来。我又不真的是一个淫贼。”
“从今天起,你就是个名副其实的淫贼了,我也给你起个名字,叫西门蝴蝶好不好?”
“我明明叫西门太平,为什么要叫西门蝴蝶?”
“每一朵花开放时,都带着份对蝴蝶的期待。几乎每一代江湖中,都有一两只花蝴蝶、玉蝴蝶之类的淫贼崛起,每逢春天的夜晚,一些寂寞而多情的少女和妇人,会在梦中,期待着自己那只与众不同蝴蝶飞来。”
西门太平听得已完全傻了,动儿道:“你怎么了?这些都是我娘讲给我听的。”
太平喃喃道:“你娘……!对她老人家我真的是……很景仰。”
动儿道:“我娘才不老。看见她你才会惊讶,她漂亮成什么样子。”
西门太平望着动儿,口水慢慢从嘴角处滴落下来,那一定是绝顶漂亮的,看她生出如此娇美的女儿就已经知道。只是,太平心中偷偷地想:如果西门太平变成西门蝴蝶,动儿她娘,会不会答应他飞去她的花心里呢?
“没用的。”动儿轻声“咯咯”笑了起来。她探手捏了捏太平的鼻子,道:“我娘已经有她自己的那只蝴蝶了,再有别的什么蝴蝶在她身边乱飞,她只用一根手指,就……”
太平喃喃道:“我知道,就把它们全都捏死了。好奇怪,你爹你娘都只长一根手指,你一手居然长了五根?”
动儿握起拳头,在西门太平鼻子上,不轻不重砸了一下。“唉呀!”
“轻点声,没做过蝴蝶你还没听说过蝴蝶?哪有蝴蝶叫这么响的!”
一抹淡淡的月光穿过云层洒落在动儿的脸颊上,月光照得她是那样白,脸蛋上透出一层玉一样的光泽,她美的像一只精灵,柔软的像一片花瓣。
太平用力把她拥入怀中,咬着她的耳朵道:“如果我是蝴蝶,第一朵要采的花,就是你石动儿,你给不给我?”
人在屋脊上,静夜里放眼望去,一道道屋脊就像一道道山岭渐次蔓延开去,动儿眼睛亮亮的闪了一下,慢慢又黯淡下来。
自幼修习到今天的十藏欢喜,那几乎能藏起一切惊惧痛伤只留下喜悦的心法,像突然又失去了作用,她一点一点开始想哭,却轻轻闭上自己的眼睛,这一次,没让太平再看见。
薄薄的春衫后面,动儿的胸膛滚烫而温软,没有推开太平的手,也没有出声拒绝。淡淡星光照见她一寸一寸敞开衣襟,照见她一双白鸽般轻轻弹动的乳房。
太平喃喃道:“只有一个公主的身子才可能这么美。”
动儿微微笑,斜依在太平的怀里,像从她的脸上像突然升腾起一层淡淡的光辉,慢慢在她全身弥散开来,西门太平望着她星光一般柔美的胸膛,竟一时不敢用力去碰触。
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细细的肩骨,滑过她带着一点骄傲弧度的下巴,抚过她的鼻梁和微微闭起的双眼,看见动儿闭了眼睛后的欢喜。
太平道:“我真的开始相信,你是神的女儿,就连皇帝也没本事生出这样一个女儿来,你爹更不行。所以动儿,别担心你爹,他不可能从我身边抢走你,他再厉害也不是神。”
动儿慢慢张开眼睛,望着太平轻轻问:“如果是神要抢走我呢?”
太平嘿嘿乱笑:“那也不行,老子哪怕烧光他家的房子、杀光他所有的亲戚,也要把你夺回来。”
他悄悄抓了两把动儿的胸脯,很快就爱不释手,在手心里团出各种滋味。动儿的乳房像两只刚生出翅膀的小鸟,不安分地飞来飞去,却怎么都逃不出他的掌心。
动儿噗哧一笑,喃喃道:“你可真会吹牛,要你去夺一个阿珠,你都不敢。”
太平道:“唏,我会不敢?”一手捧起动儿一只嫩乳往口里塞去,这丫头通体看去貌似前突后翘,一双嫩乳团在胸口总在振振欲飞,其实挺拔有加,博大却有未必,只一口已经被太平吞下了大半在口里。
只匆忙含弄了几下,动儿口中呢喃了一声,一只小手恨恨探了过来,拧上太平的耳朵:“你到底会不会亲?还不够我房里一个小奴才亲得那么好,竟敢吹牛想学人家去做淫贼?”
嫩肉鲜如鸡头,太平耳垂一阵剧痛,却不舍得就此放口,低头扑在动儿怀里连着又咬了几口,这才大惊失色,一头从动儿怀中挣扎出来,顾不上嘴角口水乱滴,含含胡胡着破口大骂:“你房里养的什么是狗屁奴才?连我娘子的胸脯都随便乱亲?”
动儿淡然一笑,展颜道:“一个小黑奴而已,今年才十二岁,虽然然上下黑溜溜的,却可爱乖巧得很,这次从家里出来,走得匆忙没能带在身边,如果给你见到,也会喜欢的。”
太平满心疑惑:“黑奴?”
动儿笑道:“莫非你没见过黑人?四年前一个波斯国商人送给我爹的,满身棕油一样乌黑发亮的颜色,牙齿倒是雪白雪白。”
太平喃喃道:“西门家的丝绸陶器,也有波斯的商人来做交易,却没听起过什么黑人。”
犹犹疑疑冲着动儿望去,她敞着胸脯,一团粉粉的雪乳上沾满了自己留下的口水,细细的乳尖比另一只挺起了一点,一点颜色嫩得分不清是像樱桃、还是花蕾,太平猛地一狠心肠,再顾不上辩清她究竟是魔是妖,一头又向她怀里扑去。
太平这番不敢再荒唐用力,仔细含在口中慢慢品味,舌尖轻碰着动儿的乳尖,听见动儿伏在自己肩头偶尔哼出一声细细地娇吟,被自己双手抱紧了的腰肢,一点点扭得像是突然就要断掉。
一口气憋到太平全身似要爆炸,从动儿怀里抽出嘴巴换气,犹犹疑疑问道:“就算黑人,也能分清男女出来对吧?”
动儿面如红潮,探手在太平额头上戳了一下,轻笑道:“你又乱想什么?我房里连条阉狗都不许进,难道还能冒一个男人出来?”
“什么东东叫做阉狗?你家可真他娘奇怪,尽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。”
“就是太监。”动儿道,“我最讨厌那种不男不女的怪物,常叫他们阉狗。”
西门太平一时分不清是惊是喜,恶狠狠在动儿乳上扭了几把,心中暗暗道:娘的,莫非这只在自己怀中扭得正欢的小妖精,真的竟是位公主?
裤裆里阳具迫不及待跳了几跳,太平夹了夹大腿,不由心中惴惴:
“听见自己心中疑问公主二字,裆中小弟居然似比平日勃大了一圈,难不成跟了自己十八年,它,竟是一根攀尊谄贵的东西?”
迫不及待伸出手向动儿腰下摸去,摸出一把稀水,加着一声轻叫。
动儿一把擒住了太平的手:“那里……不行!”
……
【第六章完】
PS:
太平饥渴难耐:“水都摸出来了,为什么不行?”
动儿轻喘道:“最近风轻云淡,连几个熟客都看不到,做来又有什么味道?不如,改日等朋友来多一些,奴家再让你尽兴一回?”第七章:淡淡女儿愁
【毒药】
夜空中有淡星冷月。淡淡光芒照见动儿花瓣般美丽柔软的娇躯,她的身体,在太平怀中一点一点轻颤,一点一点变得冰凉。
西门太平早已不是小孩子,指端下面玉露金汤柔腻湿滑,他当然知道自己刚刚摸见一把什么。可是一瞬间,他却突然感觉自己正在慢慢跌入无尽的深谷。
这完全不是一个动情中女孩的反应,仿佛从动儿身体最深处透出来的那份绝望般的忧伤,一下子就把太平整颗心都冰冷了下来。
风吹过去,似又有一阵吹来。
动儿一瞬间从太平怀中抽身而去,随着夜风,飘落在一个远远的地方。
也许并没有那么远,她足尖踏在数尺之外翘起的屋檐,身体盈盈欲醉般轻晃,脸颊旁散乱了半边发丝,被夜风吹得一根根飘扬了起来。
太平只要奋力一扑,就可以再扑进她的胸膛。
动儿脸边飘起的发丝阻挡了太平的视线,他看不清动儿眼中一瞬间腾起的,究竟是欢喜还是哀愁。
动儿没有掩起衣襟,她的胸口轻轻起伏,赤裸的胸脯上洒满了星光,乳峰画出的两抹弧线,像夜空中的星光那样柔和。“此十藏后,皆大欢喜……”太平似乎又听见动儿喃喃的声音。
太平老老实实凝望了动儿很久。她的身后是无边的夜空,深邃得几乎让人窒息,这女孩不是妖精也分明是个异类,他西门太平一介凡夫俗子,凭什么想抱就要抱?
动儿若不肯,他根本一步也靠不近她的身旁,看她踏着屋檐,身姿是何等慢妙,狂扑而上捉她过来再疼爱一番?自己这才是刚想一想,单被那数丈高檐就足足吓了一身冷汗。
动儿似有些惊奇:“你好像在哭?”
“我们刚两情相悦不久,还没来得及告诉你,我一直有很严重的恐高症。常言道高处不胜寒,这里又是人家的屋顶,不如你带我飞去平地,我好想再抱一抱你。”
动儿道:“刚刚还随手乱摸肆无忌惮,这会儿又说怕高?”
太平喃喃道:“那时是两个人,现在却是一个。”见动儿遥遥而立,并没有被自己的眼泪打动,顿时一阵索然,举起手指放在鼻端细细呼吸,丝丝淫香扑鼻,忍不住一口含入,和着口水一阵狂吞。
动儿疾扑而至,嫩乳几乎砸在太平脸上。
太平心中一阵狂喜,张嘴想要去咬,脸上“啪”地响了一记亮亮的耳光,跟着头皮一紧,人已随着动儿飞离了屋顶。
疾风猎猎地从身边吹过,太平浑身不着一丝力气,小腹腾起一阵暖洋洋的淫意,随着动儿曼妙飞翔,掠过一重又一重屋顶,心中大惑不解:
小丫头明明听了话带自己离开了房顶,偏偏又抬手打人,举动实在难以捉摸;更惨的是自己挨了重重一记耳光,非但丝毫不觉得痛,周身春情流转貌似更加欢畅,岂不成了传说中的‘贱’骨头?
犹在胡思乱想,噗通一声被动儿重重扔到了一处院角,姿势太差,裆中小弟硬生生戳在地上,顿时痛不欲生,这一阵泪水狂飞,确是真情流露。
太平从地上挣扎起来,奔动儿一扑而上,动儿身子轻轻颤抖,抬手像是要再打,试了又试,却慢慢摸在他的脸上。
太平心中有些惘然:她怎么了?我怎么了?
动儿轻轻道:“没见过人像你这样大胆,问都不问清楚,什么都敢乱吃。”
“不过几口香奶,那是我从小吃到大的,现在我家中还养着几个乳娘,何时想吃几口,就吃几口。”话未说完太平已是头重脚轻,看见眼前玉乳弹动,又是张口咬了过去。
动儿没再挣扎,细细的身子抖了一阵,竟然无计可施,又是一阵颤抖。
太平喘着粗气,两只嫩乳在口中换来换去,滋味甘美之处,恨不得重重咬下一口,和了口水吞下肚去,才能解一点心头的难忍。一手擒住动儿的腰肢,一手拔开裙带,又悄悄向下面摸去。
只摸到两片嫩嫩的肉瓣,肉瓣上沾满了露珠,湿湿滑滑触手柔腻,太平心头骤然一荡,并起两根指尖,顺着那细细地缝儿滑了两下,越发急不可耐,好想仔细去探一探那缝儿后面的小孔。
忽然浑身一麻,动儿一指点在他的肩头。太平喃喃道:“你为何点我穴道?我好想……”喃喃声中,全身一点一点失去了力气,只留裆下小弟犹自威武不屈,越发耸得更直。
西门太平一阵悲从中来,此时全身欲火如焚只想把动儿紧紧抱入怀中,小美人分明近在咫尺,周身偏偏一分力气也使不出,顿觉那真是比天涯还要遥远。
动儿轻声道:“你有没有听过一种毒药,叫做……女儿愁?”
她的眼里泛着泪光,不知什么时候,已经泪如泉涌。
【女儿愁】
太平气不打一处来:“你居然哭?那么高的房顶,招呼不打一声就把人丢下来。我堂堂七尺男儿,你想打就打,想点就点。应该解开穴道让小爷我先哭上一阵才对吧?”
动儿似闻所未闻,眼泪自顾滚滚而下,这院角处星光朦胧,她再也不见一丝时常欢喜的模样。
看见动儿面脸的眼泪,太平怒火稍稍平息了一点,喃喃道:“女儿红我经常喝,女儿愁,那是什么东东?别哭别哭,娘的,每次看见人家流泪,小弟弟都硬不起来。”
心头忽然一阵迷惘,“咿,这次真是奇怪,明明全身都软了,小弟弟却争气。”
动儿抬手一巴掌打了过来,太平眼前金星乱晃,忍不住破口大骂:“娘的不玩啦,老子长这么大可没有被人这样打过,大丈夫可杀不可辱,你解开老子的穴道,让小爷抱彭天霸她妹子去。”
动儿愣了一愣,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。
太平已经完全被气糊涂了,此时夜深人静这里可是人家的后院,石动儿说哭就哭,真一点都不把王法放在眼里,自己穴道被点,有心无力,逃也无处可逃。
动儿哭着道:“如果它肯变软,才真是你的造化。”小手缓缓探了过来,温温柔柔摸向太平的小弟,太平有心再骂,可惜心中一荡,小弟隔着层薄衣被动儿软软握住,颤了几颤,欲仙欲死。
可惜销魂之处一阵疼痛传来,那小娘皮刚温柔了一瞬,就狠狠掐了一把。
远处灯火晃动,人声渐至,动儿轻轻叹了口气,一把揪住太平的耳朵,太平轻飘飘随着动儿飞了起来,身畔夜风习习,颇是凉爽。
只是三纵两跃,太平随着动儿穿堂越户,然后被狠狠摔在了床上。
最温柔是女儿房,最动人是女儿香;床又香又软,淡淡的女儿香太平也仿佛在哪里闻见过。
房内有烛火,灯下有佳人,竟是小阿珠。太平眼睛发直盯在阿珠身上,夜深无人,阿珠轻衣淡裹,一件小小的肚兜系在胸前,却遮不住胸前双峰饱满、沟壑深深。身子无法动弹,眼珠转去,可惜动儿脸颊旁泪迹未干,身上衣衫不知何时已扣得整整齐齐。
太平喃喃道:“娘的,我要去找彭天霸的妹子,可没说要找他的老婆。”此时动儿衣衫整齐,貌似人也又凶又毒,当然少看为妙,一双眼盯向阿珠的胸脯,想起白日捉了她的双乳于自己掌中,心中顿时百般滋味,妙不可言。
除了三个人淡淡的呼吸,房内一时间竟似寂静无声,阿珠神色惊恐,嘴巴张着一半,原来已被动儿点了穴道。
动儿从阿珠身旁离开,慢慢走去床边,一双眼睛泪光泛滥,似乎忍了又忍,还是有一颗落下来,砸在太平脸上。
太平道:“什么时常欢喜?狗屁,我看你练的分明是时常疯癫心法才对,如此喜怒无常,动儿,我算是倒霉透了,这辈子有你这样一个娘子,真不知道能活多久。”
动儿轻声道:“三个时辰。过了三个时辰你仍不死,每多活一刻,都是老天心疼我一刻。你问我什么是女儿愁,那种药又叫鬼见愁,十岁那年娘让我开始吃的时候,告诉我它另有个名字叫女儿愁,我才肯吃。”
她愣了良久,喃喃道:“到现在我才明白,它为什么会叫女儿愁。”动儿抬起手,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珠,“你……现在还想着,我是你的娘子?”
太平道:“那还有假,我西门太平对天发誓,这辈子娶不到石动儿为妻,死而无憾。错了错了,娘的都被你气糊涂了,是死不瞑目才对。”
动儿道:“娘说听一个男人说话,在他临死前一刻说出的,才有一半可信,我信你了。”缓缓摸去太平的腰下,一只小手热热软软,隔着裤子,又摸在太平的小弟上。
太平道:“你小心点,它刚才在地上撞了一下、被你重手掐了一下,貌似比平日神气很多,一定是肿了。你可千万别再哭了,看见你面脸是泪,我心里疼得……此刻下面小弟是死是活,一点也感觉不到。”
动儿呆了呆,俯下身子盯太平的眼睛细细去看,热热的呼吸喷在太平脸上,太平心中一荡,“好乱啊动儿,你不肯让我碰你,快送我……”一下又摇了摇头,喃喃道:“还是算了,惹你再大哭一场,还不如让我去死。”
动儿低声问:“你还能能认得我是动儿?”
太平奇道:“难道有人笨到自己老婆都认不清?”哈哈笑了几声,“错把人家的老婆当自己的老婆,想必是女儿红喝多了,你……刚才说什么女儿愁、鬼见愁,我脑子里一团糟,什么都记不清楚,你再跟我讲一遍。”
动儿久久无言,一手摸上太平的脸颊,摸来摸去,小嘴委屈得噘了起来,像是又要哭。
太平道:“你既然不肯再讲,我不问了,你带我去湖边,把我扔水里泡一泡好了,我浑身……热的厉害。”
动儿摇了摇头,“没用的,女儿愁这种毒如果能解,我又何必哭。”转过头对阿珠道:“阿珠姑娘,麻烦你倒杯冷茶过来。”
愣了一下,见阿珠动也不动,随手拈起床头一方手帕,甩手冲阿珠挥去,轻轻道:“你不用害怕,这人胆子小得很,死都不肯再碰你。”
手帕落上阿珠的胸口,阿珠这才“啊”了一声出来,嘴巴慢慢合上,浑身颤抖,犹自一步也动弹不得。
【向来痴】
动儿愣了一阵,低声道:“我只是借你的房间……多看这蠢人一阵子。他就快死了,你想不想再看他一眼?”
阿珠脚步一点一点移动,虽然是那样慢,却还是渐渐靠近过来。她捧了水,小心翼翼递给动儿,悄悄飘了一眼太平,“他……怎么了?是不是你害他这样?”犹豫了一下,狠下心来问道:“你是妖还是鬼?阿爹今日回来,说你……”
动儿用手指沾了些茶水,一点一点抿在太平的嘴唇上,他的嘴唇已经干裂,隐隐浸出着血丝。
阿珠站了一阵,见动儿对她不理不睬,轻声道:“如果要喂他喝水,这样大概不行。”
动儿道:“怎么喂才行?”
阿珠脸色一红,嗫嗫道:“你用嘴含了……记得我小时候生病,娘就是那样喂我吃药。”
动儿“哦”了一声,从床边让起身子,把茶杯递向阿珠:“你来喂他。”
阿珠连退了几步,满脸的慌乱,“我、我又不是他什么人,这种事情,还是你做才好。”
动儿道:“莫非前日你没有与他亲过?他现在就要死了,为什么不肯再帮他一下?”
阿珠轻轻摇着头,喃喃道:“那日我喝醉了,什么都不记得。”忽然悲从中来,眼泪滚滚而下,“他死了才好,我恨死他了。”
动儿淡淡道:“我浑身是毒,他就是因为沾了我……的口水,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。再喂他一口,只怕他死得更快,你帮还是不帮?”
等了片刻,见阿珠一动不动,默然一笑,望向太平:“早死晚死,有什么区别。”含了一口茶水,伏身向太平口中喂去。
阿珠嘶声轻叫了一声,颤声问道:“你为什么要毒死他?你不是……也喜欢他么!”见动儿对自己又是不理不睬,鼓足勇气近了几步:“我肯了,你不要再毒他。”
动儿起身让开,转了头去,一口茶水喷到脚下。
阿珠战战兢兢喂了太平几口,那些茶水却只在太平唇边一停,顺着嘴角又都流了出来,阿珠百般无奈,回头对动儿道:“他不肯张嘴,牙齿咬得紧紧的,怎么办?”
动儿道:“我也没喂过人吃药,怎么可能知道,不如你去把你娘叫来。”
阿珠气极,看见动儿脸上浮起一抹朦朦胧胧的笑容,一双眼睛清澈得像个孩子。再也控制不住,怒声道:“就算你真是妖怪又怎么样,一口咬死我好了,我阿爹怕你,我却不怕你。”
动儿道走过来,一指点上太平的胸口:“我解开他的穴道,你再喂他一次看看。你不要生气,我自小就是这个样子,无论心里想什么,脸上也会笑出来。我这会儿可比你还要难过,你信不信?”
阿珠喃喃道:“不看你的脸,单听你的声音,倒像是真的。”含了茶水伏上太平的胸口,这次没有再流出来,太平牙齿张开,差点连阿珠的舌头也一并吞下。
连喂了几口过去,太平口中嗬嗬叫出了声音,忽然一把环腰搂了上来,一口咬上,正中阿珠饱饱的胸脯。
一件小小的肚兜原本就遮不全阿珠嫩乳,太平三口两口咬过,肚兜脱落下胸口,乳尖被他大口吞入口中。阿珠又羞又急,被太平死死抱着,全身浑不着力,一双脚向后死命蹬了几蹬,却连鞋子都踢掉了下来。
太平却忽然停住,一把将阿珠从怀里推开,从床上一跃而起。动儿一指点去,太平哼了一声,慢慢软倒,口中犹自呢喃不停:“动儿,说了送我去找彭小妹才好,这分明是……阿珠的奶子。”
阿珠手忙脚乱系好肚兜,却找不见了鞋子,转了身子四下找,听见动儿稀奇道:“我娘曾说,人中了女儿愁的毒,自己的爹妈也不认识,连猪狗都不辩,这家伙却连谁的奶子仍分得清楚。”
阿珠气极,小脸一阵红一白阵,怒道:“这女儿愁究竟是什么?我看不像毒药,倒像是……那种肮脏药。”
动儿道:“什么肮脏药?”
阿珠却不肯再说,找了自己的鞋子回来,愤愤道:“你把他的哑穴也一并封上,我不想听见他说话。”
动儿轻声道:“反正是死,不如让他死得好看一点。要不要……干脆点了他的死穴?”
阿珠呆了呆,咬紧了嘴唇,良久无言。房内寂静了一阵,阿珠悄悄抬头望去,却见石动儿一双眼睛犹痴痴望着自己,像是在等着回答,慌忙移开了目光,一颗心怦怦乱跳,几乎从胸腔里迸出来。
动儿叹了口气:“你不肯点头,一定跟我一样,舍不得他一下子就死。”
阿珠再抬头看去,石动儿脸上淡淡笑容犹在,泪花却开始在眼中一点点绽开。
阿珠轻声道:“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?杭州城里百草堂、千金堂、回春堂几处医房,有名的大夫也有不少。”见石动儿缓缓摇头,呆了一呆,“好像我家里还藏有半支千年人参,不知……”
不待动儿说话,抢了件衣服慌忙往身上去套,听见动儿道:“阿珠姑娘,没用的,他并非受伤,只是中毒,就算你找一支万年人参来也救不了他。”
阿珠身子一阵僵硬,衣服套在身上一半,手软软垂了下来。
四目轻轻相接,两个女孩一般模样发着呆,眼神冰凉冰凉。
【无由怨】
远处隐约鸣锣声响,已经接近二更时分。动儿在床沿坐下,冲阿珠招了招手,“一起过来坐吧,我知道你心里一样喜欢他。一个时辰之后,我带他去湖畔,他说总看不够那湖湖水……,你现在名花有主,不方便跟去。”
阿珠道:“他哪里是看不够西湖,看不够湖边的女孩们才是真的。我只是跟他见过一面,哪里说得上喜欢?倒是他……”
床上西门太平低声呢喃,也不知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,阿珠犹犹豫豫,一点一点走了过去,却不肯学动儿坐下,低声道:“他都这副样子了,还在叫着你的名字,对你一见钟情,却不像作假。”
动儿道:“怎么我一点也听不明白?”
阿珠道:“他这会儿说的是我们这里的方言,什么永远永远的,那不是他白天起给你的名字?你一时高兴,还多打了我爹两巴掌。”她声音停了一下,轻轻道,“动儿姑娘,你笑的样子,可真好看。”
动儿轻声道:“彭天霸说,这人对着谁都叫人家永远,难道他没有这样叫过你?”
阿珠摇摇头:“绝对没有。动儿姑娘,你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人的名字,我不想听见。”
太平唇齿间叽哩咕噜又喃喃了一阵,两人的目光一前一后望向西门太平,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小嘴,屋内一时寂静,只有三个人心跳怦怦作响,跳法自是各有不同。
静了太久,闷得阿珠感觉自己快要炸开,终于开口道:“我爹说你非妖即怪,你其实是人是妖?”
动儿道:“你爹心里清楚,你去问他好了。”忍了一会,抬眼看看阿珠,“我本来还要再打他一顿的,是太平拦着。明明是他武功差我太远,却编出妖怪这样的理由蒙骗别人。妖怪伤人需要武功吗?白日他为什么会问,我用的是什么指法弹开他那一剑?”
阿珠喃喃道:“如果你不是妖怪,为什么连口水里面都会有毒?”
动儿愣了一下,涩然道:“那是我自家的事,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
阿珠看见石动儿眼睛里一瞬间闪亮了一下,清清澄澄向自己望了过来,心头一阵迷茫,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又笑得那样好看。
阿珠道:“动儿姑娘,我怎么也像中了毒,浑身像烧了起来。我相信你不是什么妖怪了,你看他嘴唇裂得更加厉害,……”口中喃喃,眼里似要滴出水来。
动儿似笑非笑,脸色玉一般的腾起一层晶莹的光辉,静静地望着阿珠,“女儿愁这种毒,女孩家是不会中的,他现在大概又想喝水,你愿不愿帮他?”
阿珠慢慢摇头:“不,你……带他走吧。”
动儿轻轻问:“你为什么会喜欢他?”
“我没有……喜欢他,”啪嗒一声,阿珠的眼泪砸上了自己的脚面,“我……,连我自己,也不知道。”
动儿她俯下身,去整理太平的发髻,缓慢而温柔,看也不看阿珠,喃喃道:“我跟你一样,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,为什么他那样死死盯着我看,却不舍得挖去他的眼睛,好想让他那样一直盯着我,一直……盯到我心里。”
阿珠痴痴站着,看动儿慢慢把太平的身子扶了起来,脸色纸一样苍白,再也不是那心里想着什么、脸上都会笑出来的小妖精。
阿珠顾不得夜深人静,“哇”地一声大哭了出来:“动儿姑娘,你别丢下我,带我……一起去好么!”
第八章:随风潜入夜
【灵犀】
阿珠泣然欲倒的模样,是那样惹人心疼。
动儿轻叹了口气,犹豫了一下,还是缓缓摇了摇头。她也想痛哭一阵出来,心口淡淡地疼着,眼中却已无泪。此十藏后……有些东西藏得再深,却藏不过自己。
动儿轻声道:“阿珠姑娘,今夜我来你家最早是想问你一句,你心中想嫁的,是太平还是那彭天霸,如果你像我心中所想的那样,我是要成全你的。因为我跟你一样,也被自己的爹爹逼着去嫁一个不相干的男人。”
她淡淡笑了一下。“我此时才明白,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好笑。阿珠……彭天霸其实不错,重情重义,也算配得上你。我只想最后劝你一句,如果你爹要你去拿彭家的刀谱秘籍,你千万不能听他的,他是在误你,也是在误自己。”
阿珠喃喃道:“你怎么知道阿爹会要我去拿彭家的刀谱?下午时分他是跟我说起过,我可没答应,彭天霸也好,他家的刀谱也罢,跟我永远没有一点关系。”
动儿道:“我怎么会不知道,这天下所有当爹的,心狠起来都是一样的。人家的东西再好,也是人家的,宁肯牺牲自己的女儿去换,这样的爹,再说他多么疼爱自己的女儿,让我怎么信他?”
太平迷迷糊糊被动儿扶着坐了起来,房内烛光耀眼,动儿的脸、阿珠的脸,重迭在一起,分不清谁的目光更加朦胧。
太平喃喃道:“你们两个都在哭吗?阿珠妹子,你不要生我的气,我这人天生好色,不小心在你身上摸了两把,却不是故意要欺负你。这会脑子涨得厉害,动儿你不要怪我,我不敢了。”
动儿有些惊奇,“你……居然还能分清我和阿珠?”
太平道:“你问得真是奇怪,你是我老婆、阿珠是彭天霸的老婆,这都分不清,不是乱套了?嘿嘿,我跟彭大头虽然不分彼此,老婆却是不能弄乱的。动儿,你解了我的穴道吧,小弟憋得像要爆炸,再不想个办法让它软下来,你相公怕要去见阎王了。”
阿珠愣了一愣,低声道:“我才不是那混蛋的老婆,你……”
太平脑子一乱,又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。
动儿抓了太平的手来,皱起眉头听了一会他脉搏跳动,见阿珠小脸紧张得泛起了纸色、目不转睛盯向自己,喃喃道:“也许是他回光返照而已,男人沾了女儿愁,没听过谁能生还。”
太平仰天躺着,裤裆处顶起一个高高地帐篷,猛然一阵突突乱跳,动儿抬手轻轻抚了上去,摸了几把,太平舒舒服服哼了几声,小弟这才安静了下来。
阿珠不敢再看,转了头过去,悄悄擦去腮边的泪珠。
动儿道:“我这就带他走了,阿珠姑娘,天亮时分你叫人去太平家,告知他家人去湖边走一趟吧。”
阿珠道:“这女儿愁究竟是什么,怎么从来都没听人说过?”#--iCMS.PageBreak--#动儿道:“这毒原本的名字叫做鬼见愁,旧时一些王室贵族家的女儿,怕出阁前被淫贼恶徒们玷污了名节,月信初至时开始服用,男人只要沾了,除了一死,再无他途。”
阿珠道:“莫非那些王室贵族的女儿,永远都不嫁人的吗?”
动儿道:“出阁前半年停用就是,女儿红的毒性会随着女儿的月信排出,残留的少量毒质却有催情作用,能让自己的夫君交接时欲仙欲死,对自己自然宠爱有加……这些,只有世家的女儿才会知道。”
阿珠久久无言,很久才道:“真的再一点办法都没有?”
动儿喃喃道:“传说有灵犀宝珠,能解这女儿愁,可惜连帝王之家……千百年也难得见到一颗,这一时三刻,去哪里才能找到?”心中一痛,一颗泪珠滚滚而下,滴在太平的脸上。
阿珠道:“心有灵犀一点通……的那灵犀吗?”
动儿道:“不错……你也喜欢念李商隐的句子?”呆了一呆,自语道,“我多问了,又有多少情窦初开的女孩,不喜欢念李商隐!”
“灵犀也称为相思犀,据说是犀角首尾间有白色条纹相连接相通,映示心灵的契合。那条纹本来就极细,能雕成珠儿的灵犀,只是传说中的东西。”动儿叹了口气,“身怀灵犀的男人,对女儿的心思自能体会得通通透透,勉强人的事情,想来是不忍做的,也必定不会中这女儿愁的毒。”
太平喃喃“嗯”了一声,迷迷糊糊道:“那灵犀珠子甚是好玩,动儿,你想要吗?可惜……”
动儿大惊失色,凑去太平的脸边,连声问:“你见过灵犀珠儿?”
太平闭着眼睛,口中嗬嗬低叫了几声,昏昏沉沉像要睡去。动儿急道:“阿珠,你再去端杯冷茶过来。”点开太平的穴道,让阿珠连连在太平脸上喷了几口。
太平眼皮张了张,张开双臂把动儿搂入怀中,迷迷糊糊就去亲她。动儿左躲右闪不让他亲到自己的小嘴,被太平弄了满脸的口水,气不可耐,一口咬中太平的耳垂。
太平痛呼一声,清醒了一些,动儿道:“你刚才说什么珠子甚是好玩?”
太平道:“灵犀珠啊,不是你刚说起的?好动儿,你不要乱动,给我亲一口,我快想死你了。”
动儿一指点中太平的肩头,太平一阵惨叫:“娘的,老子只想亲你一口,你竟这般折磨我,是不是想谋杀亲夫?”
动儿软语道:“找到那颗灵犀珠来,别说亲我一口,你想要怎样,都由得你胡闹。”
太平喃喃道:“这可难了,上个月我去怡红楼,那柳婉儿多少银子都不肯对我一笑,偏偏看中我的珠子,已经被她拿去了。我家好东西还有不少,你想要什么,我找来给你就是。”眼白一阵乱翻,痛得几乎晕倒。
动儿望向阿珠:“怡红楼是什么地方?那柳婉儿又是谁?”
阿珠脸色一红:“杭州最有名的青楼,柳婉儿是那儿的花魁,传闻不知多少名流浪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,这……淫棍小小年纪,竟然就跑去那种地方鬼混,真不要脸。”
动儿一把揪起太平的耳朵:“带我去找那柳婉儿。”
太平连连呼痛:“已经送人的东西,难道还好意思要回来?你快放开我,这种丢人的事,小爷我死也做不出来。”
动儿一掌挥了过去,“一个时辰还拿不到那珠子,你想活也活不成,还害我和阿珠姑娘一起陪葬,你真的忍心?”
太平奇道:“小爷我年纪轻轻,怎么会死?不过说到阿珠也与我陪葬?哈哈,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。”眼前金星乱冒,顿时怒不可遏,“娘的你再敢打我,老子真要生气了。”
动儿抬手又是一掌,太平一声闷哼,鼻孔里窜出一股血来,仰天摔倒。
阿珠惊叫道:“你……,他像是真要死了,你别再打他。”
动儿道:“他自己要死,跟我打不打他有何关系。阿珠姑娘,你知不知道怡红楼在什么地方?”
阿珠道:“向南不过半里,我……只听人家说起,却没去过。”
太平惨叫道:“你不要再揪我的耳朵,说是不过半里,可是被你这样揪法,不到怡红楼我的耳朵怕就被你拧掉了。”
一阵凉风从窗口吹入室内,阿珠眼前一花,屋里已没有了动儿和西门太平的踪迹。她追了几步,窗外夜色深深,像他们二人来时那样突然,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阿珠站在窗前,眼泪滚滚而下,喃喃道:“西门太平,你……还是死了的好,但愿这辈子,我再也不会看见你。”
她站立了良久,扣好了身上的衣裳,吹熄蜡烛,悄悄走出了小楼。
月色如水,她的身影淡淡地拖在地上,看上去那样单薄。
【青楼】
夜已深寂,杭州城大半个城市早已沉睡,这地方却依然灯火通明,照得高墙内每个角落亮如白昼。
酒客们的调笑声,姑娘们的娇呼轻笑声,和浓浓的酒香脂粉香混在一起,倒像一天中最喧闹的时刻才刚刚开始。
西门太平嘿嘿乱笑了起来:“怡红楼。”
不错,这里是怡红楼,杭州最有名的“楼”。几乎每一个杭州男人都知道它,很亲切地简称它“楼”。
“你打算就这样揪着我的耳朵走进怡红楼?这的姑娘们泼辣得狠,一定笑我像爹一样,是个怕老婆的家伙。你留点面子给相公我好不好?”灌了一肚子凉风,西门太平这会儿稍微清醒了一点。
动儿松了太平的耳朵,轻声问:“你还记不记得那柳婉儿住哪间屋子?”这里的房间实在太多,每一间屋子都亮着灯,隐隐都有人声从里面传出来,不是调笑,就是呻吟。
“我当然记得,西北数第三栋小楼,楼上只住了柳婉儿。她也许没有你这么漂亮,可是她侍候男人的手段,却比你高了很多。只用小手三摸两摸,那日就让你相公一泻如注了。”
动儿道:“花了一颗灵犀珠,只换人家用手摸了两把?”
“值了值了。那丫头从来卖艺不卖身,多少王孙公子千金散尽也不能博她一笑。我不过用一颗从小带大的珠子,就换她一夜温柔相就,爹后来听我说起,羡慕得可是口水都快滴了出来。”
西门太平眯起眼睛,似乎一时间又欲仙欲死,阳物萌动,顶向动儿翘翘的屁股,连着冲撞了一阵。
动儿哭笑不得,喃喃道:“你爹看来也是位妙人,可叹白吃了那么多年粮食,竟连人家一个青楼女子的眼光都比不上。那样一颗珍贵的珠子,怕换不来一院子黄花少女?”
太平凛然道:“千金博一笑,才是男儿本色。话说我爹当年在‘楼’上也曾是有桌位的人物,娶了我娘之后……唉,真是老人家的不幸。动儿,男人踏遍花丛,不过风流而已,你可千万不要学我娘。”
怀中石动儿娇柔可人,太平小弟顶入她的臀缝,隔着层软软的薄布,感觉她两腿间花房肥软,两瓣肉儿突起清晰可触,一阵销魂,再也不惧墙头滑不留足,直想顶破那层薄裙,尽兴插入才好。
动儿小屁股一扭,太平又是一番剧痛。
动儿道:“那也要活着才能风流。我们先去拿回那颗珠子。”
【风流】
掠过一处处美如图画般的花木山石、湖亭楼阁,柳婉儿独居的那栋小楼,在整座喧嚣的怡红楼内,倒显有几分幽然独立的韵味。这号称头牌的姑娘,与平常庸脂俗粉果然有些不同。
两个长相娇美的垂髻丫环,捧了几碟精美的小菜缓缓走上小楼,摆好了杯盘,又轻手轻脚走下楼去。一阵阵随风飘来的酒香,惹得西门太平心里有些痒痒的,实在想跳进去痛痛快快饮上几口
窗子半开着,柳婉儿一身轻衣,胸口处露了大片的白腻,平日难得一见的浅笑挂在脸上,坐在一个男人的怀中,捏着一只小小的酒盅,慢慢喂进他的嘴里。她的脸色带着微红,那男人手摸入她的腰间,在她白白的腰肢上捏了一把,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。
柳婉儿嗔然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,扭身拿过酒壶,小饮了一口,噘起小嘴亲上男人的嘴唇。
这怡红楼千金难买一笑的头牌,竟然比当日对西门太平还要迁就。
太平喃喃道:“娘的,也不知那男人拿了件什么宝贝哄她。”心如火焚想抓身边的动儿过来狂亲两口解渴,却突然连呼吸也变得细若游丝,动儿手指纤纤,已封上他腰间的穴道。
房内那男人身影一闪,人不知何时已站在窗前,柳婉儿一手撑在桌角,身子晃了晃,娇声道:“钱公子……,你可差点把人家摔到。”
庭院深深,几片木叶随风飘落,有一片缓缓飘去窗口,落入那男人掌心。
男人凝神了片刻,回过脸去笑道:“夜已经深了,我已经醉了,婉儿姑娘还是别再喂我喝酒,春宵一刻,答应我的,也该给了吧!”
他转身行向柳婉儿,单是背影风流、形神俊秀,竟不让画中人物。
动儿俯在太平耳边,轻声道:“那人武功不错,你千万别再弄出什么声响来。”西门太平有口难言,想不听话大动一阵,却只能空想而已,趴在远远的一处屋檐上,恨不能一头摔下去才好。
动儿望了太平一阵,柔声道:“不是我存心欺负你,等我们拿到灵犀珠,动儿一定由你好好抱一次。你不必担心,那钱公子武功虽高,我倒也不惧,珠子若还在,就拿得回来。”努起小嘴在太平脸边轻轻一亲,香风软软,温柔无限。
风声如诉,动儿拎起太平随着风声飘起,落叶一样,飘落上对面的小楼。
柳婉儿轻叫一声,被那钱公子抱紧在怀里,挣来挣去,衣衫褪落了大半。她的嫩乳颤颤地裸露在空中,乳尖上两颗红红的樱桃,红得就像抹了胭脂。
钱公子在她乳上亲了两口,举手轻轻一抛,柳婉儿落去床上。
柳婉儿轻叫道:“你……?”话未说完,钱公子已俯身而上,一把扯去她的亵裤,裂帛声处,柳婉儿白白的大腿用力夹紧,私处一片黑黑嫩草,被她雪白身子衬得更为耀眼。 钱公子微微一笑:“我为什么还有力气对吗?婉儿姑娘,你用这样的手段曾骗过多少男人?可惜这软骨散对我无效,你既然收了我的礼金,我与你春风一度,算不上逼迫你。”双手分处,柳婉儿两腿尽开,露出一个浅浅的小孔,唇瓣嫩嫩,颜色娇红。
钱公子轻声道:“第一眼见你,我就断定你仍是处子,一点也没看错。”
柳婉儿双腿蜷起,挂上钱公子的腰间,呢喃一声,双臂环过来,似想躲进他的怀中,手指颤处,已堪堪搭上钱公子的脖子。
钱公子并指拂去,柳婉儿两臂软软垂了下去,头落在枕头上,一头青丝披散开来,双乳在胸口荡了一阵,良久才颤颤停下。
钱公子盯着她的嫩乳,慢慢褪着自己的衣衫,轻声道:“这就是你不对了。佳人尤物我向来是喜欢,才不惜拿家传的宝贝换你一诺。你收了东西却用裂心指这种恶毒手段对我,莫非想逼我辣手摧花,先奸后杀?”
他声音温柔,面带微笑,胯下阳物欢喜昂扬,分明跟此时太平的小弟一个劲头。可惜人家天空海阔,雀跃自如,西门太平身下却瓦片坚硬,处体生疼。
柳婉儿眼中莹莹,已堪堪滴出泪来,也不知此时此境,她心中是什么滋味,西门太平怒从心起,听见钱公子口中那软骨散、裂心指,才明白自己当日是上了人家的一当。
只可惜有心无力,不能立刻冲进房内,狠狠刺入她美美的身子,让小弟一雪当日之仇。
钱公子手指弄去,拨着柳婉儿股间的肉瓣,轻轻插进半根指节,柳婉儿脸上的表情似惊似痛,泪水涌出,顺着脸颊滚滚而落。
拨弄了良久,一丝亮晶晶的淫线随着钱公子的手指抽出,钱某放在鼻端嗅了一嗅,轻声笑道:“婉儿姑娘,本公子的指法比你如何?说起来我俩真是有缘,这指法也叫猎心指,不过是捕猎那个‘猎’字。你想夺我性命,我却是让你消魂。”
柳婉儿腿间尽透,水流湿了雪股,钱公子说让她销魂,竟然不假。她身子丝毫无法动弹,喉咙里已低低发出一阵呻吟。
钱公子俯身而去,压上柳婉儿的娇躯,膝头支起,柳婉儿白生生的两只小脚掀到了空中,花瓣间水流潺潺,开了一张小口,把钱公子的阳物缓缓吞进了半寸。
动儿身体轻抬,已准备冲入房中。
那钱公子阳物顶在柳婉儿的花心,碾磨了几下,忽然轻声道:“陆先生。”一人轻轻从角落里走出,在床前几步处停下:“奴才在。”石动儿心口猛地跳了几跳,大吃一惊,刚刚抬起的身子慢慢又伏了下去。
钱公子慢声道:“这怡红院透着古怪,不过是一间寻常青楼,竟养了位会裂心指的头牌。”
陆先生道:“二公子自管开心,别的无须理会。”
钱公子轻笑道:“有你跟着我自然不怕,你去楼外四周寻上一圈,别让一些不识趣的狗奴才这时候冲进来,扰了我的雅兴。”端起柳婉儿的屁股,阳物慢慢顶入,噗的一声轻响,再抽出来,牵了根淡淡的红线,那柳婉儿果真还是处子。
陆先生颔首道:“是。”
【杀机】
一阵夜风拂起,动儿提了太平的衣襟,随风潜进夜色,直到离开了小楼数丈之外,足尖点了一点,太平耳边顿觉风疾夜冷,去势这才快若惊鸿,转眼之间,怡红楼的灯火辉煌已远远抛在了身后。
动儿解开太平的穴道,轻声问:“你怎么样?还撑不撑得住?”
太平喘了一口气出来,“再不解穴我就真撑不住了。”抓过动儿的小手塞入自己裆下,连连摇了几下,苦苦道:“这东西已经硬了近两个时辰,再不放些东西出来,一定会炸了,到时候血肉横飞,一定惨不忍睹。”
动儿握着太平的阳物,见他面色凄然,不忍就此拒绝他的哀求,轻轻抚慰了几下,趁着星光盯紧了太平的眼睛,神色游移不定,一时像有些不明所以。
太平喃喃道:“你这手法可真差,又隔着裤子,隔靴挠痒一般……”偷偷看了动儿一眼,想求她把小手直接放上自己的小弟,又怕她喜怒无常,再一指点过来正中自己穴道。
动儿道:“这会儿你比最初时分像清醒了许多。”凝神沉吟了片刻,喃喃道,“是了,那灵犀珠从小被你带在身上,要命的女儿愁,对你有些失去了效用。”
太平大惑不解:“什么要命的女儿愁?”
动儿轻声道:“你若不死,日后我详细说给你听。”
她脸色这一时温柔,太平心中大是欢喜,搂了她的小蛮腰,犹豫了一下,狠狠亲在她的脸蛋上。想起怡红楼上钱公子压了柳婉儿,此刻正当销魂蚀骨,自己白丢了一颗珠子,只换了那小娘皮用手摸了几把,悲从中来,小心翼翼抓了动儿的手腕,悄悄放进裤内。
动儿轻轻一握,掌心又烫又满,像握住一根烧红的棒子,小手颤了颤,看见太平眼中欲火大盛,鼻孔喷出热气,像又有些痴迷,一把抽了出来,连连在太平脸上抽了几掌。
太平喷了口热气,喃喃道:“一下子像差点晕过去。”猛地向后退了一步,忙忙摇头,“你别再点我,我这是怎么了?自己也不知道。”
动儿轻声道:“看样子,还是要寻回那颗灵犀珠才行。你……别再寻思那些坏事,我脑子里乱得狠,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。”
太平呆了呆,茫然道:“刚才你带我去了一圈,不就是为了拿灵犀珠回来?怎么又带我到了这里?”
动儿道:“那钱公子武功虽高,我自问拿下他还有七分把握,可钱公子身边随行的那位陆先生,我们在屋顶良久,直到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来,才发现他原来一直都在那屋子里,功夫深不可测,只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。”太平不屑道:“唏,我早已听出屋里还有一人,以为是柳婉儿帖身的小丫环。那厮不过一直躲在死角,我们看不见他而已。”
动儿轻声道:“你早已听出?怪了……那灵犀宝珠难道如此神奇?”遥想了一阵,对那神奇的珠子更加心动如潮,恨起西门太平不识好歹,抬手又想打他几下耳光。
太平连退了两步,喃喃道:“先别忙着打我,好像那位陆先生……已跟着我们来了。”
夜色无边,陆先生轻咳了一声,踏破夜色走入淡淡的星光下,低声道:“二位轻身功夫真是不错,直到离开房顶,我才察觉到一丝动静,真是些点老了。”
动儿凝神静气,抢了半步在太平身前,等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。
陆先生在十步之外停下,他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,目光在动儿和太平身上扫了几眼,喃喃道:“老奴走了眼,没想到是如此年轻的两个小娃子。”陆先生轻声问,“敢问二位是谁家的儿女,为何会跟上我家公子?”
动儿淡淡一笑:“你家公子好帅,我一眼就喜欢上了,叫哥跟我去看他够不够资格做我的夫婿。你自称奴才,又是谁家的奴才这么大胆,一个人走了这么远,不怕弄丢了自家的公子爷?”
笑容一丝一丝从陆先生脸上退去。
杀气一点一点在夜色中弥散开来,陆先生慢慢道:“姑娘教训得好,是老奴失职。眼下只能尽快拿下二位,早点回去侍候在我家公子身边。”
月色皎洁,他反手从背后缓缓抽出一柄剑来,“姑娘武功极好,想要尽快,除了杀你老奴没有更好的办法。”
他身高不足五尺,口中一句一声老奴,可是听他的口气、看他的神情、却狂妄得像是个十丈高的巨人。他踏着月光,耳边的发丝一根根竖立,似乎嘶嘶作响。
动儿转颜一笑,轻声道:“据说一个人气功练到登峰造极时,才能这般怒发冲冠,果然是个极好的奴才。”
太平见动儿笑得欢喜,心中一轻,嘿嘿笑道:“我怎么看他貌似一只要斗架的公鸡?而且你听他嗓音尖利,像不像那唱大戏里的太监……?”话还未说完,空气中杀气一盛,顿时压得喘不出气来。
动儿慢慢迎了过去,轻笑道:“正是条阉狗。”
两条淡淡地影子在月光下交错,剑锋叮当一响,陆先生退了一步,嘶声问:“这是什么指法?”
月光下动儿脸上的欢喜之色显得更浓,太平看了几眼,一时头重脚轻,像又有些晕眩,嘿嘿笑道:“名震江湖的西门指,你有没有听过?”
陆先生面色凝重,又退了两步,低声问:“这一指……真的不是‘春雨’?”第九章:无计是多情
【春雨】
陆先生口中刚说起‘春雨’两个字,天空中似乎隐隐响起了一阵春雷。
厚厚的云层遮去了星光,天色突然暗了下来。动儿“咯咯”轻笑了两声,轻声道:“可惜今天我没带刀在身上,不能让你真正见识一下春雨的威力。”
陆先生喃喃道:“原来……真的是春雨。”
剑在他的手中,他双眼中闪着一种冷酷而妖异的光芒,一动不动的站着,阴森的剑意顺着他低垂的剑尖,宛若黑暗中毒蛇的毒信,无声无息吐了出来。
夜色中杀气更盛,陆先生道:“姑娘所说的那柄刀,是不是也叫‘春雨’?”
动儿轻声道:“春雨……,刀上像是刻了这两个字。”她的口气一瞬间冰冷了下来,“狗奴才既然知道‘春雨’,还不报上你家主人的名号出来。”
她冰冷的口气像柄尖利的锥子,刺破夜幕中浓浓的杀气,连乌云密布的天空,也被刺裂了一丝缝隙,月光透过那道缝隙照在她的身上,她脸上淡淡的光芒,比月光还要威严高贵。
陆先生丢了剑,连退了几步,叩拜在地上:“老奴名禄,苏州慕容家二公子的长随……给石姑娘磕头。”
动儿静了良久,慢慢道:“这世界真是小,慕容……原来是慕容家的奴才。回头告诉你家大公子,我已见识过慕容家的人品武功了。”
慕容禄低声道:“我家二公子年少轻狂,大公子爷人品武功自在二爷之上。”他迟疑了一下,“老奴刚才一时失察胡乱出手,不知有没有惊到姑娘?”
动儿轻声道:“滚。”
慕容禄又磕了头,捡了剑一步步退后,直退到十几步外,才折身而起,黑色的身影在夜幕下闪了几闪,悄然消失不见。
太平走去动儿身边,嘿嘿笑道:“白天你骗云老乌龟说什么西门指,这会儿怎么变成‘春雨’?我听得糊里糊涂,春雨究竟是柄刀的名字,还是刀法的名字。”
动儿一笑:“刀和刀法,名字都叫春雨。”身子晃了晃,太平忙一把扶过去,她轻咳了一声,嘴角浸出了一丝血迹。
太平惊了一下:“你被那狗奴才伤了?”
“天外有天,我今天才算知道。狗奴才的武功很好,我即使带了刀在身上,也未必是他的对手。” 动儿喘息了一阵,转颜向太平笑道,“不过还好,一个人奴才做得太久,被人恶狠狠一骂,骨头就变软了。”
太平一动不动,呆立了很久。
动儿道:“太平,你别吓我。”
太平轻声道:“动儿,你抽空一定要教我练一练武功,不亲手替你杀了那狗奴才,西门太平此生誓不为人。一颗狗屁珠子有什么珍贵,换你一根头发我都不舍得,竟然害得你受伤,我不要了。你身子要不要紧?不如坐下来,你先练练心法什么的,小心调息一阵。”
动儿胸口起伏,痴痴望着太平的眼睛。
两人的目光在星光下纠缠,动儿喃喃道:“我练的心法,最忌伤心流泪,这才一天,你这人就害我哭了一次又一次。你扶我慢慢走一段,只要调匀了呼吸,我就没甚么大碍。倒是你,再不快点找到那珠子回来,只有等来世再吹牛帮我出今晚这口气了。”
太平不敢再犟,小心翼翼搀住动儿,一点一点向怡红楼行去,走不出几步,脚下像软了起来,不要说扶动儿,自己都走得有些不稳。
来时身畔疾风猎猎,怡红楼转瞬即逝,这一番折身回去,同一段路程,竟变成那样漫长。
……
墙内怡红楼依然灯火辉煌,刚才还一跃而过的高墙这次却像凭空高出了许多,才勉勉强强提着太平踏上墙头,动儿身子晃了晃,咳了一口血水出来,一路慢慢恢复了平静的呼吸,又加重了几许。
太平想去帮动儿擦擦嘴角的血迹,心却疼得像要碎掉,一动也不敢乱动,不知不觉中汗水已湿透了身上的衣服。
动儿冲他一笑,轻声道:“我们走。”
【忘情】
柳婉儿独处的这座小楼,越发显得幽静下来。
慕容家主仆二人已经离去,柳婉儿躺在床上,神情出奇的淡然,浑身肌肤略微透出的一层苍白,使她整个人看上去,宛若一尊瓷器那样精美。
她仍是赤裸的,不知是因为乏力还是由于匆忙,双股间的血迹狼藉仍没清理干净。她的眼角已没有泪,嘴唇上却印着深深的齿痕。
太平喉结滚了滚,目光恋恋不舍地从柳婉儿身上收回来,对动儿笑道:“我说过,人家不过是来嫖妓而已,怎么可能就杀人灭口?”
柳婉儿扯了被单盖住自己的身子,从窗口飘然而入的太平和动儿,像一点也没有惊吓到她。她淡淡飘了二人一眼,轻声道:“我这忘情阁,倒是第一次有女客过来,姑娘对也有兴趣?”
动儿扶太平在桌前的凳上坐下,淡淡笑道:“处而忘情,千金只买一笑,忘情阁……真是个好名字。婉儿姑娘,你还认不认识他?”
柳婉儿也笑,“这里是青楼,我一个青楼女子,每天忘掉的男人可不知道有多少,但这人我还记得。”
她冲西门太平笑道:“西门公子,你知不知道上个月你离开怡红楼之后,杭州城有多少男人在背后恶毒地骂你?”
太平道:“为什么骂我?我不过随便来怡红楼吃了顿饭,随便搂了搂几位姑娘,这样就被人骂,还有没有天理?”
柳婉儿道:“怡红楼的姑娘身价虽然贵,却没有贵到吃顿饭就要收一千两银子。你知不知道吃过人肉的老虎会永远咬人?那天陪你吃过饭的几位姑娘,现在轻易都不见客了,连我家干娘都在骂,吩咐再有哪个骚包这么哄抬物价,立刻就赶他出怡红楼。”
动儿噗哧一笑,问西门太平:“你就是那个骚包?”
太平喃喃道:“大概正是你相公我。”
动儿转向柳婉儿,轻声道:“既然你们也觉得他太过骚包,我想问问婉儿姑娘,肯不肯退了那天收他的那颗珠子?”
柳婉儿道:“什么珠子?这么多男人抢着送东西给我,一颗珠子,也许丢了,也许送给要好的姐妹,我一时像是记不起来了。”
动儿道:“如果你不记得那颗灵犀珠,我就要好好问一问,为什么婉儿姑娘会身负裂心指这样的功夫、酒里为什么会有软骨散这样的迷药、还有刚才那位钱公子,用什么宝贝换了姑娘舍身相从?”
柳婉儿呆了呆。动儿冲她微微一笑,“姑娘居然没被灭口,有些出乎我的预料。你可要想清楚,那灵犀珠再珍贵,却贵不过你自己的性命。如果我坚持问你要那些答案,就算我不杀你,你自己有没有把握活得下去?”
柳婉儿遮在被单下的身子,像是突然有些微微颤抖。
太平喃喃道:“居然问问就会问出人命?动儿你还是不要问了,珠子就在这间房里,我一进来就闻见了它的味道。”
他抽了抽鼻子,抬手一指:“喏,藏在那幅画的后面。”
画挂在靠北的墙上,画中轻衣薄缕的仕女,面容八分就像正躺在床上的柳婉儿,神情却足有十分的韵味。
动儿慢慢走过去,轻声念题在画上的字句:“玉人温婉,何以忘情?嗯……也不知出自哪一位才人的手笔,婉儿姑娘真是好手段。”屈指一弹,悬在墙壁上的丝线应声断开。
画中的柳婉儿缓缓飘落,床上的柳婉儿突然飞了起来。
她飘然而起的身姿优美而曼妙,室内灯光华丽,连她足尖触地时大腿肌肉的弹动都照得纤毫毕现。
她手中多了一把刀,刀锋狭长而锐利,刀光流转,她的眼神比刀锋更冷。
动儿轻声道:“我无意逼你,你却想杀我?刚才从这间屋子出去的那位陆先生,跟我交手一招就弃剑跪倒,你觉得自己的武功比他如何?”
柳婉儿默不作声,刀风破空轻啸,一瞬间挥向的,却是西门太平的咽喉。
只看动儿一指断画的功力,她已明白想逼退石动儿,只有先擒住西门太平。
动儿折身疾转,刀尖已刺入太平颈子上的肌肤。
一丝细细的血痕在太平保养得白白嫩嫩的咽喉上绽开,西门太平退无可退,并指戳向柳婉儿的腰间,喃喃道:“靠。”
动儿呆立了很久,吐出一口长气,轻声道:“你吓死我了。”
柳婉儿眼眶中泪水滚滚而落:“这……是什么指法?”
西门太平凛然道:“老子向你保证,到了关键时候才戳上一戳,戳中笑腰穴而让人哭出眼泪的指法,绝对是正宗的西门指。至于什么时候才是关键时候,却连老子说了也不算。”
他小心翼翼挪开自己咽喉上的刀锋,这才连着打了两个冷战,“动儿,这小婊子恶毒无比,刚才没被你说中让人先奸后杀再奸再杀,真是天理难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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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平死死盯着柳婉儿的胸脯,在两颗圆圆的嫩球上拍了两下,口水慢慢流了出来,“小婊子,我家娘子说你会被人先奸后杀,嘿嘿,你一定会被先奸后杀。小爷这是第一次,或许你经验丰富,一定要好好指点我。”
墙上有个小小的暗格,暗格里藏着只小小的匣子。
匣子里除了太平的那颗珠子,还有其他几样稀奇古怪的玩意,动儿拨弄了几下,轻声道:“奇怪,除了灵犀珠并没什么太贵重的东西,不知道刚才那位钱公子的东西,有没有被藏进这匣子里?”
柳婉儿姿态轻盈,一足点在地上,另一只却微微翘起,身体向前倾着,双乳悬在胸前,随着太平的拨弄一下一下弹动,眼中疯狂流泪,模样楚楚动人。
太平狠狠在她乳上拧了一把:“小婊子,刚才那个王八蛋给了你什么?你对他可比那天侍候小爷我周到多了。”
柳婉儿却盯着动儿手中的的珠子:“那颗……真的是灵犀珠?”
太平气急败坏,骂道:“还以为你慧眼识珠,既然不知道它是什么,当初为什么从小爷手里骗走?害得小爷回家被老爹一顿痛骂,亏我当日大言不惭念念有词,说什么明珠赠佳人,美女配好汉。”
鼻端旁隐隐有一丝陈陈的香气,太平回头望见动儿,恋恋不舍地把手从柳婉儿胸脯上收回来。
动儿捏着珠子,在太平鼻孔下面轻轻晃动,见太平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朗,脸上露出淡淡一抹喜色:“天赋灵犀,是你命大。”
太平慢慢摇摇头:“动儿,这小婊子可不算什么佳人,我……也不是好汉,我心里……真是惭愧。”
动儿莞尔一笑,轻声道:“你会惭愧?我可不信。”
她望向柳婉儿,“这灵犀珠灵气内敛,只看成色比寻常的珠子可强不了多少,我以前也只是听说,从没见过。难怪你虽然骗来,却把它跟一些俗物放在一起,这珠子如果不知道它的来历,还真让人琢磨不透有什么好处。”
动儿双手一合,“啪”地一声轻响,灵犀珠应声碎成了粉末。
太平喃喃道:“你既然喜欢,为什么又弄碎它?”
动儿道:“这珠子虽然难得,我却不稀罕,乖乖地吞下去,我……怕你撑不了多久。”她目光落在太平鼓鼓的裤档上,“哧”一声笑了出来。
珠粉顺水入喉,西门太平慢慢坐倒在椅子上,心中一阵迷茫。
他浑身暖洋洋的,像泡入一池温泉,又像飘在云层;裤档一点点软了下去,身上的骨头也像变软,懒懒地提不起精神。
动儿入神地盯着他所有细微地变化,轻声问:“你感觉怎么样?”
太平喃喃道:“我只想睡上一觉。动儿,你把那小婊子的穴道解开好吗?记得你说,哭得没了眼泪,就会七窍流血……她也算是个漂亮的小婊子……如果七窍流血,可不怎么好看。”
然后他的头重重砸在了桌子上。
【薄情】
西门太平张开眼,看见一室淡淡的月光。
窗子开着,窗外的夜空中,挂着一勾弯弯的新月。
他像是做了太长的一个梦。
女儿愁、灵犀珠、暗夜中的杀气、苏州慕容、一柄名叫春雨的刀、怡红楼、柳婉儿……记忆中那些所有的碎片,轻得像漫天飞舞的柳絮,飘忽而繁乱,他怎么也不能在脑海中拼出一个完整的画面。
有人伏在他的床前,已经沉沉地睡去,淡淡的鼾声在静夜中那样柔和清晰,呼吸中喷着丝丝的甜意。
太平轻声叫:“阿珠?”
人从床前惊得跳了起来,连连退了几步,嗫嗫道:“你……醒了!”
太平道:“怎么会是你?这是什么地方?动儿呢?我这一觉睡了多久?”一连串的问题让他自己也呆了呆,喃喃道,“靠!”
“这里是悦来客栈,动儿姑娘住过的房间,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,动儿姑娘走了,让我在这里等着你醒过来。她说……”
阿珠口里吐出的字句急促而慌乱,几乎要跟不上气来。
太平道:“你慢点讲……,她走了?你娘个头,什么叫她走了?”
阿珠委屈得快要哭出来:“你为什么骂我,又不是我赶她走的。我要回家了,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。”
太平心中一阵冰凉,重重躺倒在床上。
他闭着眼,努力想记起之前发生的一切,可是他越是努力,脑海中越是一片空白。
阿珠的哭泣声压抑而凄凉,把人憋得要爆炸。太平从床上跳起来,恶声吼道:“你不是说要走?怎么还站着不动?”
阿珠“哇”地大声哭了出来:“这么晚,客栈大门早已经关了,我又不会飞,怎么出得去?”
“不过一间破客栈而已,你走去大门前,用力在门上踹两脚,大声喊我要出去,自然有人忙着给你开门。靠,你别再哭,给人家听见还以为我又要非礼你。”
呆了一下,太平喃喃道:“娘的,我为什么会说‘又’呢?”
等了一会,太平不耐烦地叫:“好啦好啦,老子不骂你了,你也别再哭得好像叫床似的,吵醒了别的客人,还以为小爷房里藏了一只小鸡。”
阿珠哭声顿了一顿,更大声地响了起来。
太平道:“再哭,再哭老子用西门指戳你。老子要跟彭大头告状,他老婆哭起来就像小婊子叫床,让他狠狠打烂你的屁股,亲耳听一听到底像还是不像。”
阿珠道:“有本事你现在杀了我,不杀你就是王八蛋。”
太平愣了愣,“我是王八蛋?彭大头才是王八蛋。他老婆半夜跟别的男人赖在一起,哼哼哈哈好像在叫床,他不是王八蛋谁是王八蛋?”
阿珠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。她擦干脸颊上的泪,轻声问:“说我是彭天霸的老婆,你凭什么这么说?我可没有答应。”
西门太平道:“是你爹亲口说的,在楼外楼上,也不只我一个人听见。”
阿珠道:“父母之命当真是比天还大?动儿姑娘走之前告诉我,她的爹娘也给她找好了婆家,可惜不是你家。你一口一个娘子叫她,知不知道什么是丢脸?”
太平久久无言,愣了半天,喃喃道:“她……她……!”
阿珠道:“她说等你醒过来,让我告诉你,最好把她忘了。还有,你最好去死……这句是我送你的。”
她不再理西门太平,转身向门口走去。
太平急道:“阿珠姑娘你不要走,这么晚了给人家看见,一定会说你的闲话。”
阿珠轻声道:“现在阿珠在杭州城里,早已经名誉扫地,还怕谁说什么闲话?”
门吱扭一声轻响。
【苦情】
西门太平一个鸡飞狗跳,从身后把阿珠抱在了怀里。
掌心里是阿珠饱饱的嫩乳,阿珠的心口噗通噗通跳得像有人在里面敲鼓,挣扎了一阵,身子在西门太平怀中渐渐变软。
她身上衣衫单薄,太平双手捧了一会,从她软软的胸口透出一股热意来,暖得西门太平手掌汗津津一片,两粒硬硬的樱桃在掌心里硌得让人心乱。阿珠恨声道:“快放开我,再不放开,我就要叫了。”
太平喃喃道:“阿珠,你先别忙着走,我……还有话想问你。”
他像是抱得更紧,阿珠拼起力气,用力向后一撞,屁股撞上一根硬梆梆的东西,顺着衫裙顶进自己的臀缝,不由得又羞又急,张开小嘴,一口咬在太平的手臂上。
西门太平强忍着剧痛,低声道:“你答应不走,我就放手。”稍稍放松了力气,只等阿珠答应不走、或是咬得更痛,立刻抽身而退。
等了一会,见阿珠既不回答也不再用力咬下,松也不是抱也不是,顿时哭笑不得,喃喃道:“你不说话,我就当你答应了,好吗?”
手上松了一松,一阵抽泣声中,阿珠小嘴从他手臂上脱落,人慢慢坐倒在地上。
太平呆了呆,去栓好了房门,围着阿珠转了两圈,喃喃道:“姑奶奶,你能不能不再哭了?老子看见女人流泪,心里就难受得像我娘要死掉一样。”
阿珠怒声道:“你是谁的老子?”
太平嘿嘿一笑,“我是彭大头的老子,你是他老婆,算你半个老子不太过分吧?”
阿珠道:“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起那混蛋一个字,我就是咬断了舌头,也绝不再和你说一句话。”
太平绷起了嘴,安静了半天,小心陪笑道:“地上又冷又硬,你还是先起来才好。”
伸手试着轻轻拉了阿珠一把,阿珠竟没有拒绝,顺着他的牵引从地上慢慢起来,太平抓着她嫩嫩的小手,感觉掌中柔若无骨温软一团,心中一阵酥麻,掌心又沁了一层汗水。
月光剔透皎洁,阿珠整张脸上挂满了泪水,太平呆呆望了两眼,有心伸手去帮她擦上一把,心中忐忑片刻,猛地连她的手也一把丢开。
阿珠呆呆站着,小脸泪珠乱滚,自己却不肯擦。
太平道:“你别瞪我,如果你……不是那混蛋的老婆,别说帮你擦泪,帮你亲干净我都肯。我向你保证,小爷我绝对不是重色轻友那种人,无论你多漂亮,我都不是。”
阿珠站了一会儿,慢慢道:“如果我真的嫁给彭天霸,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他,我已经被你强奸了。”
太平道:“唏?抱一下就算强奸?娘的,当着那混蛋的面,看老子敢不敢抱你。”
阿珠轻声问:“你现在敢不敢再抱我一次?”
西门太平呆立了良久,一瞬间他心头拥挤了太多难受,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。他走去窗前,抬头看窗外的夜空,看繁星耀眼,院里飘荡在夜色中木叶的芬芳,香得好像是阿珠口里吐出的气息。
静了很久,太平慢慢道:“我不是不敢,只是不能。”
“因为你是男人,讲豪气重道义。你跟彭天霸像兄弟、像手足,可阿珠在你的眼里,不过是一件衣服……。”
太平默然无语。他久久没有回头,不知道阿珠的眼眶里,是不是又悄悄滚下了泪珠。
阿珠道,“动儿姑娘说,你已经服下了灵犀珠,她说心有灵犀的男人,自会懂得女儿家的心,做不出伤女儿心的事。你,猜不猜得透阿珠?”
太平喃喃道:“我……猜不透。”
阿珠道:“我宁肯跟了你做妾,也不愿嫁彭天霸为妻。那天去楼外楼找你们算帐前我这样想,从楼外楼回家爹改了主意逼我选彭天霸,我仍是这样想。”
太平低声求道:“阿珠姑娘,你爹也是为你好。西门太平不过草包一个,彭大头却少年才俊,日后定大有出息。何况有机会嫁人为妻,何苦与人作妾?我们不说这个好不好?我想知道动儿……她……”
阿珠轻声道:“你想问动儿姑娘,就要听我把话说完。”
西门太平苦不堪言,偷偷叹出了一口长气。
阿珠低声道:“男人只会对自己好,我阿爹是那样,动儿姑娘说她的爹爹也是那样。爹逼我选彭天霸,可不是看上他少年才俊,他不过突然发现彭家刀法精妙,要我嫁他,是想我有机会拿彭家的刀谱给他一看。我苦苦哀求,爹只是怒气冲天连声骂我不孝,却看不见我哭了整一个下午。”
太平狠狠骂道:“当真是老奸巨滑、乌龟王八,阿珠姑娘,你有机会定要用心劝劝你娘,多给他带些绿帽子才好。”
阿珠一愣,喃喃道:“你……除了会胡言乱语,还会什么?”
太平道:“不过这种事情,由你这个做女儿的去劝,真有些不妥,还要找其他更合适的人选才是。”
他慢慢转过身来,一脸的愁眉深锁忧心忡忡,又似颇有些迫不及待、想要亲自去劝说一番的意思。
阿珠一时无语,心中恨死了这小王八蛋,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。 十一章:柳暗花明路
【不醉】
夜已经很深了,城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沈睡,这个时候,除了南城的烟花大街,只有东城的小吃巷,还有一点点人声。
在小吃巷摆摊的老板,当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的老板,他们每天日落而出,一盏被烟火熏黄了的风灯,几张简陋的桌椅,就是他们所有的家当。
「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吃饭,你……好像对这里很熟悉?」
这一路走来夜风清爽,可是阿珠的手心里却在沁出汗来,她偷偷望了一眼西门太平,实在想不明白,一个经常泡在楼外楼、怡红楼大把扔银子的富家少爷,居然跟小吃巷里的老板们也能笑嘻嘻地打几声招呼。
阿珠的脉搏在太平的掌心里弱弱地跳动,一路都被他牵着自己的手,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心跳中,夹杂的那些东西是开心还是失落。
他一路都没有放开,一直那样轻轻牵着自己,可是阿珠明白,太平牵的并不是他情人的手。
西门太平懒懒地笑,对阿珠道:「你一定不会懂,这里的小吃并不必那些大酒楼的味道差多少,我每次来小吃巷,都吃到肚子圆了才肯走。」
馄饨老宋已经盛了满满馄饨端上来,淡淡笑道:「那是因为每次你真的饿了,才会找到这种小地摊来。」
太平慢慢放开了阿珠。
手腕上西门太平留下的温度一点点退去,阿珠把手藏在桌沿下,很久没舍得拿上来。面前的馄饨冒着热腾腾的蒸汽,蒸得阿珠眼角有些微微地潮湿,她低着头,不敢去看太平。
如果能永远被他牵着自己的手,该有多好?他分明是个很坏的人,可是,他坏得那样让自己心疼。
太平大口小口地吞,含含糊糊问:「阿珠,你怎么不吃?」
阿珠「哦」了一声,拿起筷子,一点一点拨进嘴里,这馄饨的味道也许很好,她也许已经很饿,可是并品不出太多的滋味。「你知道吗阿珠,我最佩服这个馄饨老宋,他好像把什么都看得很透,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他自酿的老酒,太有道理了。」
太平就着馄饨,美美地饮了一口老酒,「你也尝尝,这酒真的不错。」
阿珠端起杯子,她并不经常喝酒,分不清酒的好坏,只是觉得辣,是那样呛人。一口灌下了满杯,阿珠咳了两口,眼泪都呛了出来,她并没有退缩,居然又拿起酒壶,把面前的酒杯倒满。
「西门太平,」阿珠轻轻笑,「你还敢不敢灌醉我?」
太平道:「一个人能灌醉另一个人吗?错,只有自己才能灌醉自己。我没什么不敢,你想醉就一定会醉。喝醉了我送你去找彭大头,他前天为了讨好你,被你爹在身上刺了那么多窟窿,你确实应该去关心一下才对。」
阿珠轻轻道:「我爹答应他可以去提亲,你们都认为那就是我的终身,看来我已没有别的办法。我才十六岁,总觉得没有活够,现在已不想着去死。这样好了,你代我去告诉他,如果他真想娶我,拿彭家的刀谱来做聘礼,让我不用为难,日后该偏着娘家还是夫家。」
很久,太平喃喃道:「聪明。」他举起杯子,「阿珠,我敬你一杯。」
敬过一杯,还有一杯,太平道:「这一杯我代彭天霸敬你。」
阿珠一饮而尽,「西门太平,还有多少杯你尽管一起敬过来,我云珠……」酒呛进喉咙里,呛得她的声音有一丝嘶哑,她慢慢道,「一定……舍命陪君子。」
……
酒不醉人,因为馄饨老宋的酒已经卖完;夜已将尽,小吃巷摆摊的零散老板,摊子都已经收了。
「不过瘾,真不过瘾。」西门太平摇着头,「这种喝法简直是杀人,我第一次跟一个女孩子喝酒喝到酒逢知己的境界,居然会没有酒。」
「这样刚刚好。」阿珠道,「再喝下去,我就真醉了。」
「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好,今晚喝了这么多居然……,算了,我们以后有的是机会。」
「前天我会喝醉,也许是因为我想被你灌醉,这道理是刚才你讲给我的。」阿珠的酒香混着她呼吸中的甜香,她看起来像朵清晨才盛开的鲜花,脸微微泛着红色,娇艳而拘谨。
她安静了一会,轻轻叹了口气,轻声道:「对了,你打算怎么去找回动儿姑娘?」
西门太平摇摇头。
阿珠问:「摇头是什么意思?」
太平道:「彭大头那里有你爹想要的刀谱,而石动儿……阿珠,这一路我都被你说迷糊了,神鬼莫测的武功、王公贵族家才有的女儿愁、她爹贪图的东西……我连她究竟是什么人都还没弄清楚,如何知道怎样才能找她回来?」
「她……」阿珠像欲言又止。
太平皱着眉,道:「你说动儿早晨时离开过一会儿,半午时分回来教你问了我那些话,然后又离开了。那她最后有没有说,要去什么地方?还会不会回来?」
「没有,当时我脑子里乱糟糟的,看着你昏睡,听着你在昏睡中叫动儿姑娘的名字,心里面空得像什么都没有。」
太平道:「呵呵。」
「动儿姑娘最后一次走,告诉我说……」阿珠犹豫了很久,慢慢道,「她让我告诉你,如果你有办法娶我回家,也许她就能说动她的爹爹。」
阿珠喃喃道:「可是,她还说过要你最好忘记她的,也许是动儿姑娘故意骗你,她一定是想如果她永远也回不来,有阿珠陪着你,你才能开心一点。」
太平呆了很久,才轻声道:「不!她不会是在骗我,一定是有什么理由。」 「
他慢慢摇着头,「逆转乾坤……这就是她说的那什么逆转吗?这明明是不对的,应该叫颠倒黑白才对,该打。」
阿珠哧地一笑:「你可打不过人家,昨天夜里……你被她打得好惨。」
太平喃喃道:「娘的,等娶了她过门,小爷一定好好打她几顿出气,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。」
阿珠轻声问:「你真的有把握能娶她回家?」
太平没有说话,他……心里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。
阿珠道:「我现在是什么都明白了,做人不能太认真,不是你的你怎么求都没有用。天底下美貌的姑娘多得是,你忘了这一个,才有机会遇见下一个。如果……你以后娶不到老婆,我姨娘家有几个表妹也算是绝色,到那时说一个给你好了。」
太平嘿嘿笑:「绝色?怎么个绝法,有没有阿珠一半这么绝?」
阿珠脸色一红,轻轻道:「你的本事有你的嘴巴一般厉害就好,如果肯练些武功,我爹又怎么会看上彭天霸那混蛋。草包大少爷,别看有那么多女人都心疼你,这世界,太多的事情却是男人们说了才算。」
西门太平呆了呆,端起面前的杯子来,酒已经一滴都没了。
【黎明】
黎明将至。
石动儿从床上坐起来,又躺下去。灵儿的小屁股已经被她打到乏味,一炉熏香,燃到这时味道也越来越淡起来。
灵儿小声劝道:「小姐,不如你睡一会儿,一觉醒来,老爷和瑾娘一定就回了。」
动儿轻声道:「如果睡得着,还用你来教我?」
灵儿道:「那……你给我再讲讲那位太平少爷,他怎么那样大的本事,这才认识两天,就把小姐勾得神魂颠倒的?」
动儿轻轻摇着头,很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不知道在难过,还是害相思。
「娘一定会喜欢太平,他盯着你看的时候笑得像个个孩子,女人都会从心里疼他。爹却一定很讨厌他,他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子弟,连一点武功都不懂,只会胡言乱语。爹说如果连云似海那样的人都看不上他,他根本配不上石动儿……」
灵儿喃喃道:「一点武功都不会,那他……有什么好?当然要像老爷那样,雷霆一怒,十步杀人,才是真正的男人。」
动儿道:「小灵儿,你才多大年纪?知道什么是男人?娘曾经说过,武力也许能征服男人,却征服不了女人的心。」她一下子坐了起来,轻声道,「娘回来了,怎么……就她一个人回来?」
脚步声渐近,瑾娘应了一声守在院中石富的问安,推门而入。
灵儿下床跪过瑾娘,提了衣衫退去屋角。
瑾娘淡淡微笑,揭起床上的薄巾盖上动儿绝美的身子,轻笑道:「傻丫头,你又有多大,就懂得谈男人?男人……当然要武功盖世,能胸怀天下,才配得上我的动儿。」
动儿盯着瑾娘的眼睛,也许她真的还小,看不清娘的眼睛里,流动着的究竟是欢喜还是忧伤。
她轻声问:「那,为什么这几年爹的武功越来越强了,反而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?」
瑾娘轻轻笑,「女人的笑很简单,安安分分相夫教子就足够了。这两年娘笑得少,是因为心中牵挂着不能早日给你生个弟弟。你还是姑娘家,怎么能明白娘的心思?」
动儿沉默了很久,「娘,太平是不是拒绝了阿珠姑娘?」她轻轻道,「我一早就该知道,他不会听我的话,他像个小孩子那样任性,怎么可能随便就改了主意!」
动儿一双深水般的眸子里,忽然透出一阵冰凉。她披衣而起,再也不看瑾娘一眼。
瑾娘轻声道:「动儿……」
动儿微微一笑,「爹是个什么样的人,娘当然比我还清楚,他没跟娘一起回来,一定去独自去找太平了。」
瑾娘的睫毛颤了颤。
动儿道:「爹的心肠不好,不心疼女儿的性命,娘劝不动爹,动儿可没有怪你。」她脸上犹挂着笑容,眼眶中却已经泪光莹莹,喃喃道,「这破心法一点用都没有,从遇见太平,我已经哭出来好几次。」
她微微转了头,「哇」地喷出一口血来,床畔纱帐上染了层薄薄的红色,点点猩红艳若桃花。
瑾娘玉腕拂动,指影淡淡一瞬间点出十几指,动儿身子一软,慢慢倒向她的怀里。
瑾娘怜声道:「动儿,十藏欢喜最忌大悲大苦,你刚受过伤,怎么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身子,为了一个刚认识的臭小子,连娘的死活也不顾了吗?」动儿轻轻道:「娘跟爹一走就是十几年,可没顾过外公外婆。」
瑾娘缓缓道:「你爹少年时风流无数,化名玉蝴蝶坏了不知多少女的名节,是江湖上声名最狼藉的淫贼,你外公却是当朝御前一品神捕,娘那时抗拒不了你爹,有什么脸面再见自己的爹娘?」
她掌心按上动儿心脉穴道,把内力缓缓渡过去。
「外公是当朝一品神捕,这还是娘第一次对我说起,娘当年可真是够任性的。」动儿眉目低垂,轻声道,「娘,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么任性。太平沾了女儿愁,找回灵犀珠之前,我那时就打定了主意,如果救不回他,就陪他葬身西湖。」
瑾娘心中一疼,轻声问:「那臭小子有什么好?」
感觉动儿隐隐在聚力相抗,瑾娘凝神望去,动儿嘴角沁出一丝丝血来,脸上的神情却是平静祥逸,仿佛什么事情都不再放在心上。
动儿道:「第一眼看见太平冲着我笑,他就杀了我一次。」
【薄雾】
黎明将至,黎明仍未至。
云家的宅院就在前方不远,一层薄雾笼罩起黎明前的淡淡光亮,阿珠的目光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楚。西门太平慢慢停下了脚步,这一路已经到了尽头。
「路黑,阿珠,你……慢点走。」
「你……也慢点。」
西门太平转了身,心中忽然好像有一块巨大的空旷,他怎么都填不满。也许跟动儿的离去有关,但绝对不全是因为动儿。
他只是觉得,生命中忽然有种什么东西,让他很难再肆意着去快乐了。
一路前行,他也不知道想走去哪里,家……很近,脚步却艰难。从前家是他全部的世界,父母的呵护和温暖,让他无忧无虑一直到今晚。
男人的世界,只是温暖的家吗?可是,只要一个温暖的家,又有什么不对?
过了一街,又是一巷。
西门太平发现自己像是忽然迷了路,这原本熟悉的城市,竟然是那样大的一个迷宫,一个人在黑暗中懵懵懂懂前行,一不小心就走入一条从未走过的路。 他停下来,站在巷子的中央,迈不动脚步。
有风从身边拂过,淡淡薄雾缥缈,他茫然想伸手去抓,却抓了个空。
然后就有个人出现在前方。
一个从没出现过的男人。他静静地站在前方,像是从夜一开始,他就站在那里;又像是突然间从天而降,太平一不留神,他就一下子凭空冒了出来。
「西门太平?」
男人的声音低沈而威严,西门太平从没听见过这样的声音,那低沈的声音里有种奇异的压迫力,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。
「是西门……太平。」太平心中有些不满,这男人的语气和态度,差点让他脱口说出『小爷』两个字来。
太平站了一会,冷汗渐渐从脊背上透出来,这种奇异的压力他从来没遇到过,不是源于恐惧,而是像被一种什么重物压迫。
太平放声问:「阁下叫出我的名字,自然是认识我,请问,有什么话要说?」
男人冷冷哼了一声,「很少人有资格站着和我说话,跪下。」
太平「哈」了一声,差点要跳起来。「你说很少人,说明还是有人可以不跪,我也不怕告诉你,很少人有资格让我跪,有话请讲,不肯说小爷就走了。」
「啪」地一声脆响,西门太平身体飞了起来,然后重重跌落在很远。
这男人绝对是个高人,他明明站在距离西门太平十几步之外,太平『小爷』二字刚刚出口,脸上已经中掌。
太平脸上热辣辣的,虽然并不够很疼,却是奇耻大辱。他纵身从地上跃起,并指向男人冲去,三步两步刚冲近男人身边,「啪」地脸上又中一掌。这一次他跌得更远,摔得也更惨,屁股比脸还要受伤。
「这就是西门家逆转乾坤的指法?」男人闷闷哼了一声,轻轻摇头,「女大不中留,刚刚认识的一个臭小子,就连『十藏十动』身法都传人了。」
西门太平怒从中来,奋力从地上跃起,想都没想,又一次猱身冲上。
他距离那男人比上一次要远上一些,才向前冲了三步五步,突然一口气憋在了胸口,没等人家动手,自己先重重摔了一跤。
这一下摔得太平悲愤交加,半天没能从地上爬起。
男人冷冷道:「呼吸流转都没熟悉,就敢抬脚乱步,你这样的徒弟真是差劲得很,自己找地方一头撞死算了,别给我家动儿丢人现眼。」
太平趴在地上喘了良久,一口气才算吐了出来,喃喃道:「原来你是动儿她爹。」
男人道:「起来再打我一次。」
太平道:「你伸出一根手指就把我捏死了,再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,我不打了。」他挣扎爬了起来,呆呆望了那男人几眼,「动儿可没教我什么十藏不动身法,那天我看她抬手打云老乌龟,身姿曼妙步法灵动,不知不觉学她那样走了几下。」
男人身影似闪了一闪,风吹动他的衣角,轻声簌簌作响。
他双手背向身后,低声问西门太平:「我刚才踏出了几步?」
太平道:「向前五步,后退七步。你身法比动儿快了很多,向前时,或许是走了六步也说不准。我最初只顾打量你的模样,没看得很清楚。」
薄雾淡淡,并不能十分看清石动儿她爹的年纪,他静静站着,身姿端稳飘逸,并没有太平想象的那样老,不过看他衣衫飘飘,如岳如峰的气度和神彩,估计就算是到老了,也会是个漂亮的小老头。
西门太平脑筋飞快转动,只想怎样快些想出一些恰好的马屁来,抓紧时间拍上一拍才好。
男人像是呆了一阵,喃喃道:「灵犀珠,世上真有那么神奇的东西?你最早从哪里得来的?」
太平道:「听我爹说,在我出生之前杭州方圆数百里连续三年大旱,他倾尽家财开了三年粥厂行善。我出生那天去了个出家人,自称法号十方和尚,留下那颗珠子说可以消灾避邪。我自小戴在身上,也……没觉得有什么好处。」
男人久久未动,薄雾聚散,夜寂无声。
「三年行善……换来一颗天赋灵犀,确不是强掠豪夺能得来的。」他声音低得像是在自语,「上万条性命换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,也许,老天自有他的道理,杀了你必然不详,你从此好自为之吧。」
太平喃喃道:「我不过是喜欢你家女儿,这都要杀我,你讲不讲道理?」
远处传来一声鸡啼,太平呆了一呆,眼前已经没了那男人的影子,他像夜色一样悄然出现,又突然像缕轻雾一样退去。
太平放声道:「我看清了,你这一次是先退了七步,转身又走了六步。石先生,石前辈,石大爷,我真的喜欢你家动儿,想娶她回家疼着敬着,如果你不答应,就出来一掌拍死我。」
太平楞了楞,更大声喊:「你不说话,我就当你答应了。」
空巷寂寂,悄无声息,只有他自己傻傻的声音轻轻回荡。
【曙光】
第一道曙光破窗而入。
动儿惨白的面色,恢复了一点点红晕,这一夜是那样漫长,也许是她生命中最长的一夜了。
她半躺在瑾娘的怀里, 慕容禄混元罡气的威力,仿佛还留在她的身体里肆虐,只是呼吸之间,就莫名其妙跳出来害她喘息一阵。
一个身着锦衫的男人,手搭着动儿的手腕静立了很久,吐出了他踏进这房间的第一句话:「那狗奴才必须死。」
动儿轻轻摇头:「其实跟那狗奴才无关,动儿身心尽遭重创,是因为爹不再疼我。」
她抬眼望向爹爹,从这男人眼中找到一丝久违的柔情,让她突然觉得很温暖,像回到自己很小的时候,一不小心跌倒,被他从地上小心地扶起来。
男人像在轻叹,「动儿,爹平生第一次改变决定是因为你娘。第二次,就是因为你。我答应你不再逼你嫁去慕容家,可是,如果那个西门太平想娶我的动儿,首先要做一件事情,就是亲手去杀了慕容禄。」
动儿艰难地摇摇头:「爹,那不公平。太平一点武功都不懂,那条阉狗,那条阉狗……」
那男人也慢慢摇头,「天赋灵犀,逆转乾坤,这可都是你夸那臭小子的话。如果他只会用花言巧语来哄你开心,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。」
动儿道:「那……爹要亲自传他武功。」
男人继续摇着头,「能用石家的武功杀人,又何必那臭小子去动手?想娶我石重楼的女儿,他必须要做到的,是靠他自己的力量。」
动儿喃喃道:「动儿想嫁的,只是自己喜欢的男人,他有没有本事,我并不在乎。」
男人道:「爹虽然疼你,但石家却不是爹一个人的。别忘了你还是石家的女儿,这是我唯一的条件。」
一股暖暖的力量,从男人的指尖透了过来,动儿眼皮轻轻阖上,鼻息渐渐轻柔,已经被煎熬了太久,她终于缓缓睡去。瑾娘放平了动儿的身子,抬眼望向那个名叫石重楼的男人,目光里似有一丝轻愁。
石重楼缓缓道:「你也觉得我在为难那西门太平?」
瑾娘轻声问:「难道不是?那慕容禄数十年苦练的童子罡气,要一个现在还完全不懂武功的人亲手杀他,多少年之后才能做到?」
石重楼道:「三年,也许再快些,两年就够了。」
「天赋灵犀……,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,从来没遇到这样神奇的事情。」他沈吟良久,轻声道,「我刚才去见那西门太平,天仍未明时有薄雾,第九重的明王不动身法都没能避开那小子的眼睛。假以时日,连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。」
瑾娘眼睛亮了亮,「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石郎这样夸一个人。石郎一个人去见他,我还担心那臭小子有眼无珠,口无遮拦得罪了你。」
石重楼喃喃道:「何止是得罪,他……居然在我面前自称小爷。」
瑾娘哧地一笑,轻声道:「你不是说最讨厌遵循旧理的家伙?他不敢要了那那阿珠,你不生气?」
石重楼道:「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他的气?从小至今,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手段让石某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,满天下放眼望去皆是敌人,这样的日子真正寂寞。那臭小子,让我很羡慕他。」
他轻叹了一声,「只是可惜了,太可惜了。」
瑾娘轻声问:「可惜什么?」
「当然是那颗灵犀珠。」石重楼叹道,「人的生命能有多久?那本应当是传世的宝物,我现在发觉它的神奇,绝不只是解毒那么简单。如此珍贵的东西,动儿居然毁了去喂那臭小子服食,唉……!」
瑾娘道:「换了是我,自然也是这样对你。对女人来说,这天下的东西再珍贵也抵不过自己的爱人。何况,怀璧其罪,你越说那灵犀珠好,我越觉得是动儿聪明。若不是已经被毁去,只怕我的石郎就会第一个去抢,那西门太平,现在已经是个死人。」
石重楼呆了呆,放声笑道:「瑾儿说得没错,我当然第一个去抢。」
叮咛一声瑾娘被他抱进怀中,俯在他耳边轻声道:「动儿刚刚睡着,我们不要吵醒了她。」
石重楼一笑,第九重明王身法真不是盖的,唰地一声,屋子里已没了两个人的身影。 这一刀从左至右反手斜挥而上,确是狠辣刁钻,袭向敌人的裤裆。
彭天霸大汗淋漓,一遍又一遍狂挥不止,对面如果不是专门用来练刀的一樽木桩,只怕敌人裆中藏了一百颗鸟蛋,也被他悉数斩了下来。
「大头,我怎么老觉得这招『鸟穷则啄』,绝不是像你这样穷追猛打。」
彭天霸一回头,看见西门太平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不远,满脸懒洋洋的神情,似乎还带点酒意,也不知道刚从哪里鬼混完回来。
「那你说该怎样?小时候爹他老人家就是这样教的;刀谱你也看过,上面也是这样画的。要不……你再仔细看看?」
彭天霸取了刀谱,面带讨好递给太平。
西门太平眼也不抬,随手推去一边,懒懒道:「这本破刀谱我看了不下几十遍,脑子里都印下了,上面只有画图和一些乱七八糟的招式名称,偏偏连一句解释也没有,真不知彭家列祖列宗是不是都像你这样大头?」
彭天霸讪讪道:「小时候听我爹讲古,昔日彭刀的始祖就靠这十几招断门刀法,纵横江湖数十年斩强贼无数,创下了大大地名头,不落文字是怕外人得了刀谱,彭刀绝技就此落入他手。」
「好一个彭刀绝技落入他手。」太平嘿嘿笑道,「告诉你个很不幸的消息,昨晚我见了阿珠姑娘,人家要我告诉你,如果你真想娶她过门,就要拿刀谱去做聘礼,大头,要刀谱还是要美人,可全在你一念之间。」
彭天霸像是呆了,一时说不出话来,呆了一会,满怀狐疑地问:「你……怎么会见到阿珠?」
西门太平淡淡道:「跟你有什么关系?不拿刀谱给云家,阿珠不一定就嫁你做老婆,或许被我花言巧语打动,收回家做了小妾也说不准。」
彭天霸冷哼了一声,放声道:「不过一本刀谱而已,彭天霸有的,只要阿珠开口,什么不能给她?你最好绝了对我娘子的念头,不然……」
「不然怎样?不然怎样?」太平并起手指戳向彭天霸,戳得他连声呼痛,口中叫道:「我当真动阿珠的念头,哼哼,难道还有你彭天霸动念头的机会?」
彭天霸逃了好远,见西门太平不再追上,这才露出一脸笑来,「我知道你不肯跟我抢,她……她还说了别的什么?」
太平长叹道:「从没见过你这般不孝的子孙。啧啧,十几代祖传、传子不传女的秘籍,这么轻易就答应送人?」
彭天霸一脸沮丧,喃喃道:「你也说是本破刀谱了,不落文字……如今连自家人都看不明白了,留着它又有什么用?」
太平看他说得伤心,也是一楞,半天没拿他调笑。
一阵细微地脚步嗒嗒由远至近,彭小妹端了几碟菜饭走入后院,一眼看见太平,脸色倏地一红,嗫嗫道:「太平哥……怎么你也在?」
朝阳红艳,小妹的脸蛋更艳,太平盯她看了两眼,想起前日她被自己压在身下宛转娇啼地可怜模样,心突突跳了几下,轻笑道:「我当然是来看你,难不成来看你哥的大头?」
小妹羞得微微低下头去,一张小脸粉嫩细腻,还有酒窝,真比彭大头那厮不知好看了多少倍。
太平欺身过去,在她小嘴上轻轻一吻,小妹身子颤颤,几乎连手中的碟盘也要打碎。
回头望了一眼,彭天霸装模作样把目光转向别处,满脸通红,却是藏无可藏。太平嘿嘿一笑,对小妹道:「给你哥送饭,有没有我的份?」
小妹脸儿通红,低声道:「哥想吃什么,小妹这就去做。」
太平俯去小妹耳边:「妹子身上最香的是什么,哥就想吃什么,你给不给我吃?」
小妹脸色更红,细细的颈子里也透出层血色来,话也不敢多说,慌忙摆了手中的碟碗在院里的石桌上,细腰一扭,飞一般逃离了后院。
彭天霸迟了半天,这才讪讪走近过来,「太平,你要不要吃点?」
太平奇道:「唏?我不过亲小妹一口,你脸怎么红得这么厉害?可惜你脸色虽红,却是皮糙肉厚,我碰都不想碰你一下。」
彭天霸无可奈何,闷了一会,干脆理也不理西门太平,伸手抓起一个饭团,大口小口吃了起来。
这厮不仅头大,更是饭桶,才三口两口吞下,他的脸上已恢复了平常的颜色,无论西门太平在一旁如何调戏,他自是全神贯注盯紧手中的食物,一口接着一口。
太平看他吃了一会,捡起石桌上彭天霸的钢刀,试着挥了两下,但觉刀身沉重,心中一阵无趣,甩手掷回原处,铛地一声,只换来彭天霸一个白眼。
想起彭小妹匆忙逃离时圆圆翘翘的小屁股,太平再也懒得跟彭天霸说话,这两日又是动儿又是阿珠,皆是美人入怀却不得放肆,想想大是委屈,抽身退了一步,决意就此追去小妹身边,管他现在白天还是夜里,先要她疼自己一次才好。
就是一退一转身之间,西门太平却突然一呆。
【破招】
彭天霸吃了一阵,抬眼看向太平,讥讽道:「说我是大头,我看你却像个猪头。」
口中「嗨嗨」唤了两声,凑过去伸出手指在太平眼前晃动,太平又是退后一步,掌心虚握,轻轻挥动,双目半闭神游天外,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。
彭天霸凝神看去,太平手腕挥动的轨迹,正是自己刚才苦练的一招『鸟穷则啄』,他手中无刀,这一挥之中却分明藏了无尽刀意。刀意绵绵,绝妙之处,宛若池鱼笼鸟正自无法飞翔、无法回家,突然之间笼破堤决,一时间天空海阔,鱼跃鸟飞。
彭天霸看得目瞪口呆,西门太平一阵开心长笑。「彭大头,给小爷我拿刀过来。」
彭天霸手忙脚乱,抓了石桌上的钢刀递给太平,西门太平哼了一声,「这破刀太重,我拿不惯,找你小时候佩的竹刀来试试。」
一时间无处可寻,彭天霸飞奔而去,斩了根院角的细竹,三两下削去了枝叶,截成三尺长短,递与太平时,手都有些颤了。
西门太平抖了抖手腕,退了一步,身子半转之间,反手挥去,细竹破空,嗖地发出一声轻响,原本寻常不过的一刀反手斜劈,这一下使得直如天外飞来,神妙不可循迹。
彭天霸嘴唇颤颤,眼眶中几乎涌出热泪,心中一阵百感交集,望着太平的眼睛,双腿一软,几欲跪倒。
西门太平放声大叫:「嗨!你……想干什么?」醒悟过来冲着彭天霸一阵狂笑,「莫非你要跪下谢我?不用啦,要了你家小妹,西门太平也有一半姓了彭家,大家自己人,不必假装客气。」
这一阵大笑却把彭小妹也引了来,站在后院的月亮门下望向二人,犹是怯怯不敢靠近。
西门太平大喜过望,冲小妹连连招手,小妹犹犹豫豫,怯怯看了太平一眼,羞羞垂下头去,脚下碎步细细,一点一点行向太平身前。
太平双手一抱,小妹蛮腰欲断,足尖离地,被他在脸上一阵狂啃。
小妹挣扎不过,不敢强悖了太平的意思,朱唇半启,吐了半截舌尖给他,心中又惊又急,偏偏全身使不出一丝力气,一双眼闭紧了不敢张开,只想哥快些出声喝止。
彭天霸却似视若不见,直到太平亲得自己也气喘吁吁,这才慢慢放小妹下来。
只见彭天霸一次次半退半转,不停学着西门太平刚才那一刀轻挥,无奈退转之间身重力拙,怎么都挥不出太平那招巧妙来,满头汗珠乱滴,越来越手忙脚乱。
乱了一阵,抬头看见太平和小妹神色怪异,齐齐望向自己,冲太平涩然一笑,嘴巴张了又张,却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太平哈哈一笑,轻声道:「大头,你身上还有剑伤未愈,这一刀尽求诡异轻灵,还是等伤好再试吧。」
彭天霸连连摇头,「动儿姑娘的伤药极好,那点皮外伤当天就结了疤,不妨事的。你现在就给我讲讲,给我讲讲。」
太平俯在小妹耳边,低声道:「回去你房里等我,我三言两语摆平了你哥这傻蛋,就去找你。」
小妹心一阵狂跳,第一步抬了又抬,好不容易才慢慢踏了出去,脚下猛地一软,差点跌倒。
太平装模作样咳嗽了几声,冲彭天霸道:「这一刀喻意鸟陷于绝境就要反啄,却不是要你学那只鸟,而是要你做逼得那鸟走投无路的人,明白?」
彭天霸茫然点头,连声问:「然后怎样?」
西门太平怒喝道:「你只要提前猜到恶鸟将要反啄,先行退让避开锋芒,然后反手刺出,就是这样。」
口中喝着,舞起手中的细竹劈向彭天霸,他自小见彭天霸终日舞刀弄技,自己虽未动手练过,这几下装模作样也像了个八九,一连几招都是进手,彭天霸连退了几步,已被逼入死角,正想挥刀挡开劈向自己的竹子,却见太平忽然一退,自然向前跟进了一步。
太平身子一退一转之间,陡然反手而刺,彭天霸步子只踏出一半,眼前竹影如电,再想后退半分也不可能,嗖地一声,咽喉处剧痛传来,正中一招妙绝无方的『鸟穷则啄』。
西门太平手上即无劲力,那根细竹又是酥脆柔嫩,饶是如此,向来以皮糙肉厚着称的彭天霸唉哟一声,如遭巨震,倾然仰面摔倒。这下就连太平一时也是大惑不解,自己手中若换了钢刀利刃,只是一招之间,彭天霸焉有命在?
太平心中犹在犹疑,彭天霸已从地上一跃而起,连声大叫:「太平,太平,再来一次。」
太平喃喃道:「我刚才一念之间悟到这样的刺法,你千万记好了才是,小爷我生性健忘,改天你再问我,可不一定能想得起来。」
彭天霸呆了一呆,深知这小子所言极是,太平不过随手一挥,指望他牢记不忘,那是万无可能,凝神回忆太平一退一转之间的种种细节,又有些痴了。
太平不再管彭天霸眼中狂热到近乎呆滞的眼神,扔去手中细竹转身而去,心中念念不忘的,自是彭家小妹的雪白胸脯。
【淫事】
三步并作两步离开彭家的后院,却见小妹房门紧闭,太平轻轻一推,闪身溜了进去。
彭小妹站在桌前,见太平进来,提了茶壶往杯里倒水,眼角瞥见太平急匆匆去拴房门,手儿颤颤,一杯水倒有一半洒了出来。
太平转身冲来,一把将小妹搂入怀中,自是二话不说一口咬上,这一阵口水直流,吮得小妹舌根都疼了起来。
只亲到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,太平始放开了小妹,抓起桌上的茶杯一阵痛饮,小妹全身酥软,气息闭了良久,一口娇喘才吐了出来,太平嘿嘿笑道:「怎么啦?」
小妹一声「嗯」字犹在鼻息间回荡,喃喃道:「太平哥,小妹的舌头全都麻了,你……你……」
太平道:「那是我太想小妹了,你有没有想我?」
小妹细细的睫毛微微颤动,垂了下颌,低声道:「想了……不止是想了一次,这两天反反复复,小妹不知道想了……想了哥多少遍。」脸蛋倏地一红,声音越来越低,说到最后几个字,已经细不可闻。
太平心中大喜,张开双臂又去抱她,小妹人小身轻,双足离了地,头埋向太平的肩窝,但觉太平匆忙前行,睁眼看去已被抱去床前,来不及出声惊呼,人被仰身推到,那个自己口中正不知道想了多少遍的太平哥,纵身压了上来。
小妹一口气喘不上来,一双淫手突袭而至,解了衫上的口子,又去扯胸前的肚兜。
太平双手分处,小妹的嫩乳跃了出来,酥酥颤动,软如春水,荡若洪波。朝阳透窗而入,那一双白白的玉兔粉中带红,直看得西门太平如醉如痴,手指拨动两颗樱桃般红艳的乳尖,百般怜爱涌上心头,一时竟忘记何去何从。
小妹口中呢喃一声:「哥……」
太平心中一荡,低头亲去小妹的胸脯,亲的小妹身子酥了一半,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。
「哥……」小妹闭目喘息了良久,只觉腰间双手乱动,太平又去剥自己的衫裙,环臂搂了太平的脖子,低声求道:「这可是白天,我哥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闯了进来,求你别让小妹失了脸面,你亲上几口就是,等到晚间……等到晚间……」
太平满脸急色,伏在小妹胸口边亲边道:「你哥那个傻蛋这会儿正悉心琢磨彭刀绝技,凭他那大头,怕是不知多久才能琢磨明白,这两天我可是想死小妹你了,再不让我快活,炸都炸了。」
小妹犹疑道:「炸?」#--iCMS.PageBreak--#一语未完,被西门太平牵了小手摸向自己的小弟,那阳物蓬勃高涨势大力沈,直撑满了小妹的掌心,突突跳动,小妹手儿一软,差点脱手而飞。
小妹心中激荡,含羞带怯望了太平一眼,看见太平正从自己胸口抬了头紧盯着自己,一双眼睛里欲火如欲火如炽,烧得自己身子也热了起来,不忍继续拒绝,把身子轻轻抬起,任他剥去裙衫亵裤,只是拼力并紧了雪股,羞得眼儿紧闭了起来。
太平三把两把剥光了小妹,支起身来去脱自己的衣衫,晨光明艳照见小妹嫩白的身子,乳尖嫣红脐窝浅浅;双股间的小丘饱饱突起,细细的一层茸毛覆在上面,淡得如绢画上一抹水墨,比西门太平之前每每灯下细赏,自然更多了一种天成的娇美。
掰开小妹的双腿,彭小妹眉尖紧蹙了起来,轻声求道:「那里……像还有些疼着。」
太平放了小弟在小妹股间两瓣肉唇上轻轻滑动,「我会小心的,小妹……哥心里真是疼你。」
露珠点点,从小妹花瓣间滴出,两瓣唇片莹莹透出些红色,触体滑腻肥软,太平小心滑动,阳物顶端吐了丝透明的淫液,在小妹腿缝之中上下穿行,磨了一阵,小妹鼻息渐渐粗重,足尖绷紧了几许,双腿轻颤,蚌口微张了几分,猛地一紧,一股热热的水儿浇透了股下的被单。
一声呢喃从小妹口中缓缓而出,余音袅袅,绕梁不绝。
这一次西门太平阳物倏然顶进,自比上一次小妹破瓜,多了几分顺畅酥美,小妹屁股轻抬,喉间犹是呼痛,挣扎扭动之间却已不像前次那样,死命相推、一双小手抓得太平胸口肌肤尽要破了。
太平抽动了几下,小妹身子渐渐舒展开来,花瓣之处收收放放,脸颊上堆满红云,欲拒还迎的神态大是诱人,太平只觉欲火难耐,小弟突地一下尽根而入,插得小妹「唉哟」叫出声来,拼力搂了太平的屁股,再也不让他乱动。
两具身子贴紧了一会,小妹手松了一些,低声求道:「你……你千万轻些,别弄得我像前次,路都走不好,几乎被娘和我哥看了出来。」
这一下插入畅美异常,太平略略解了些饥渴,见小妹是真的痛,不忍心继续大动,只得腾出手先捉了小妹的双乳把玩。
捏了两下,太平嘿嘿笑道:「你小小年纪,一双奶子却比你嫂子还要软些。」脑海中浮起阿珠的丰乳,阳物突突跳了几下,这一番比较下来,两个女孩奶子的丰美自是各有千秋,不相伯仲。
小妹有些稀奇,张开了眼睛,犹疑着道:「嫂子?我哪里来的嫂子?」
太平笑道:「原来你哥没给你提起?」
一边小心拔出入进,一边讲起自己和彭天霸相遇阿珠的趣闻妙事,讲到自己在楼外楼当众剥光了阿珠的衣衫,太平哈哈笑出声来,浑然忘记了轻重,连连在小妹身上用着蛮力,顾不上小妹娇声哀求,这一阵抽插酣畅无比,差点身子一颤,尽数射出。
一眼看见小妹贝齿紧咬,连嘴唇都几乎咬破,心中悄悄疼了一下,急急停下身来,轻声安慰。
小妹一口气憋在喉咙里,久久才呼了出来,双手去推太平的胸口,却不敢过分用力,太平察觉到她心中为难,缓缓拔了一半出来,低声哄道:「小妹别哭,你若怕疼,我拿出来就是了。」
口中说着花言巧语,仍留了一半在小妹身子里,小心观察小妹的神情,见小妹眼皮微微颤动,似要张开,立刻作出依依不舍的可怜模样,倒像是自己比小妹还要疼上几分。
小妹果然心疼无比,眼角莹莹带泪,却去搂了太平的脖子,低声道:「我不怕疼,哥……不用委屈自己。」
太平轻叹了一口气,道:「我真是坏透了,明明知道小妹前天才破了身子,还要……还要……唉,真是该死。」
小妹喃喃道:「只要哥喜欢,小妹……自是承受得住。」
太平见她说得诚挚,心中一暖,低头在她小嘴上亲了一下,却见小妹奴起嘴唇相迎,脸上已透出一层喜色。
小妹与太平亲了几口,轻轻抬动腰身,没用太平发力,一点一点吞了太平入自己的身子,喃喃道:「哥……知道你心中真的疼我,小妹,小妹可不知有多开心。」
太平道:「这么好的妹子,我怎么能不……心疼?」
这一声心疼倒是说得发自肺腑,绝非卖弄口舌花言讨好。小妹听得情动,搂了太平轻轻耸动,花心里流出水来又暖又烫,太平缓缓相就,一番滋味甘美,另有妙处。
渐渐小妹也有些畅快,喃喃道:「哥若不舒服,尽管……尽管……」
太平双肘支了身子,捧了小妹的脸蛋,凑去小妹嘴边亲了一口,「尽管怎样?」
小妹闭了眼睛,喃喃道:「尽管用力一些。」一言未毕,脸色红得像要滴出血来,小屁股连耸了几下,哄得太平心中一荡,身子狠狠压了下去,小妹鼻中嗯出细微声响,神情虽痛犹喜,与太平倾情交接。
这一番抽插纠缠,两人身体相触吧嗒吧嗒响了好久一阵,太平心中越来越酥,一把抱紧小妹的身子,头埋进小妹的胸口呵呵闷哼,似要竭力钻进她的身子,小妹叮咛一声,下身死命相抵,花瓣开阖,收收放放,弄得太平一口气松了,泄了个一塌糊涂。
在小妹身上趴了良久,太平呼吸喘匀了一些,阳物一点点变软,慢慢从小妹身体里脱出,反身滚落下来,两日来一直饥渴难耐,这才觉得畅快淋漓。
小妹像是几乎脱力,平躺了身子不住喘息,忽然低低呼了一声,探手垫去股间,却已经晚了,身子里流出的一股热流只接到一半,另一半又滑又粘,把身下的床单湿了好大一片。
太平懒懒一笑,睁大了眼睛看小妹的娇态,小妹手心正接了一半流出的脏物,怯怯望了太平一眼,一时不知该抹去何处。
太平顽心大起,一把捉了小妹的手腕,悉数抹在她乳上,小妹阻拦也来不及,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身子,她鼻尖沁出几粒细细的汗珠,晶莹剔透煞是好看,却是微微噘起小嘴,委屈得像是要哭。
太平嘿嘿笑道:「小妹是不是觉得哥很脏,嫌弄脏了你的身子?」
小妹又羞又气:「哪有你这样……你这样……爱捉弄人?」
太平伸手拉去,小妹跌入他的怀中,他自抱紧了小妹贴紧了她的胸脯厮磨一阵,咬着她的耳垂道:「你若不喜欢,都蹭还我身上就是了,啧啧啧,这样噘起小嘴来,可真让哥哥心疼死了。」
小妹被他哄得开心,觉得掌心犹沾有一些又粘又滑的东西,尽数抹去太平的身上,哧地笑出声来。
两人温存了一阵,小妹去打了水,拿棉巾帮太平擦净了身子,缠着太平讲阿珠的事情,大是好奇为什么那阿珠会成了自己的嫂子。
这一番太平颇费口舌,把这两天的遭遇前前后后一一讲述,听得小妹也心有戚戚,有些心疼阿珠,又像有些替哥哥担心起来。
太平轻轻一笑,刮了一下小妹的鼻梁,「你哥真喜欢阿珠,我才不会跟他抢。就算不给他面子,难道我亲亲小妹子的面子都不看?西门太平重色轻友,也要分是什么样的朋友。」
小妹听得开心一笑,自是更加悉心讨好,捧了嫩乳轮番喂去太平嘴里,但见太平阳物勃动,像是大有再兴云雨的意思,心下怕了起来,娇声求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真是不行了。」
太平不忍再弄得小妹叫疼,轻笑道:「哥知道的,你想要我老实,就快些帮我把衣服穿起来。我去看看你哥那傻蛋,再呆下去,我可管不住自己。」
小妹嗯了一声,有一些想留太平继续在房里温存,却又怕真惹得他再次性起,只好拿了衣服帮太平一件件穿上。
太平跳下床去,回头望了小妹一眼,见小妹目光恋恋不舍,伏身在她嘴上又亲了几口。
小妹轻声道:「哥……你会不会因为有了那个动儿姑娘,有一天把小妹给忘了?」
太平淡淡一笑,「你真是个傻妹子。在我年纪还小的时候,你就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我身后乱跑,即使在那个时候,你已经让我着迷,这辈子哥怎么还能忘得了?」
小妹微微低下头去,长长的睫毛一下下颤动,被哄得开心狠了,像有些想哭。
太平这才转身而去,手脚轻快打开了房门,心中得意,简直要大声狂笑出来。
【撰改】
时已过半晌,彭天霸在阳光下挥汗如雨。
彭天霸一退一转之间还略略差了一点默契,可是那反手一刀刺出已经比最初灵动了许多。他从来不比西门太平聪明,却一直都比太平执着。太平远远看了他一阵,自己都被这傻小子震撼到了。
「大头,这种练法会把你练得更傻的。」
彭天霸眼睛里顿时放出光来:「我已经傻了。太平,你怎么去了那么久?我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你。」「太平……如果没有你,我根本看不透刀谱里那些深奥的东西。彭刀也好西门刀也好,我并没有计较过,我只想握着天下最强的刀。而且你知道,我从来都拿你当自己亲兄弟。」
阳光下的彭天霸看上去那样执着,他的眼睛里闪动的光芒让太平有些迷惑,彭天霸总是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切,而他西门太平究竟想要什么,就连自己都没有真正清楚过。
四年前……
四年前彭伏虎运镖遇害,彭天霸从那天开始苦练刀法,每天捧着刀谱走路,枕着钢刀入睡,四年来他挥刀狂斩的次数,绝不比别人十年间挥动的要少。可是他身上,或许缺了一种被称为天分的东西。彭家刀谱落入手中,他甚至有大半无法领略个中的精妙。
那一天,因为反复练不好一招『飞鸟惊蛇』被太平讥笑,他愤愤不平捧了刀谱给西门太平。太平乱翻几把接着一阵胡言乱语,居然唬得他目瞪口呆,照太平的说法练了一个多月,那招『飞鸟惊蛇』被他舞得,比他爹当年还要飞鸟入林、惊蛇入草。
自此每每彭天霸舞刀练技遇到不通之处,就奉上刀谱求西门太平指点迷津。
四年下来,一本彭家刀谱被太平指鹿为马天马行空大加撰改,彭天霸刀法居然大进,却多半与祖宗留下的东西大不相同。
太平暗暗有些惭愧,其实四年前装模作样向彭天霸解释他眼睛里的彭家刀谱,不过是一个顽劣少年的信口雌黄。他装成自己无所不通,只是想让彭天霸承认,西门太平永远比他聪明。
一天武功都没有苦练过的西门太平,随便指手划脚就骗得一个武功高出自己很多的大头小子惟命是从,这种快乐,才是太平一直乐此不疲的原因。
望见彭天霸无比信服的神情,太平不禁又有些快乐,轻笑着问:「大头,这本刀谱,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去云家?」
彭天霸嗫嗫道:「刀谱上还有一招『鸟尽弓藏』,连你都还没有看明白……」
太平不屑道:「什么狗屁刀法,都练得鸟尽弓藏了,你刀法再高,又有什么用?你不会真的相信你今天的刀法,还算是正宗的彭刀吧?」
彭天霸呆了一呆,轻声道:「那……我就早些送过去?」
西门太平这般纨绔子弟,向来不知道心疼祖宗留下东西,不过彭天霸少年丧父,先人的遗物是不是该送与外人,自己心中也有点拿捏不准,转念之间已经大为不耐,随口道:「阿珠说明了要你家刀谱,是想嫁你之后不会为难,真送假送只在你一念之间,问我干什么?」
彭天霸喃喃道:「假送?那是怎……怎么个送法?」
太平翻起刀谱一阵坏笑,胡指乱点之间,彭氏刀谱已被他随意撰改得鬼斧神工、前后错乱,只怕就算彭刀始祖复生,任他想破了脑袋,再也看不出这就是当年名动江湖的五虎断门刀来。
这等恶意戏耍别人之事,西门太平向来大觉其乐,想起自己今日一番编造,骗得云老乌龟云里雾里、日后抓破脑瓜不得其解,苦练经年直至走火入魔,太平顿时狂笑不止,对那老乌龟有眼不识泰山一个好好的阿珠白白送了彭天霸,这才觉得出了胸中一口闷气。
彭天霸取来笔墨,遵照太平的指点,尽数抄录,但觉一本全新的刀法高深莫测,心中一时忐忑,真不知道去换阿珠,该拿哪一本去换才好。
终章:传说中的幸福
【一】
在很多人眼里,太平他娘是幸福的。
如果有人问她,她却会轻叹着气,说自己很惨。十几岁嫁给个老头子也就罢了,嫁入西门家的时候看他家大业大,偏偏信一个云游和尚的胡言乱语,拿了万贯家财行善,短短三年,除了祖上留下的三千亩田,所有家财都被他败空了。
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,自小跟他老子一个德性,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,除了败家什么都不懂。又整天跑得不见人影,一不小心就溜去烟花柳巷,每次被外面那些妖精一样的风尘女人,哄骗得片甲不留才知道回家。
「我真的很惨,要管这么大一个烂摊子,二十年来,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,费了多少心思,才使西门家恢复一些原气,太平……你该娶一房媳妇了。」
西门太平一阵乱笑,抓过娘手中的银票,像是又想溜。太平娘嗔道:「几天都没看见你,你又想干什么?」
「出去找媳妇。」银票到手,太平腰板挺得笔直。「我一定要给娘领回来一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媳妇。」
太平娘双手卡腰,「小兔崽子,今天不老老实实在家陪娘吃顿饭,看老娘……」
话音未尽,西门太平已经拽着身边的彭天霸嗖地一声不见了踪影,正午的阳光耀眼,太平娘呆立在太阳下,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,倒像真有一点点凄惨。
不过私底下别人还是认为太平娘是快乐的。
她曾经在喝过几杯黄酒之后,对自己的闺中密友说过一句很精辟的话:「幸福嘛,就是太平一把从我手里抢去几万两银票跑得无影无踪,还会偷偷在心里说一声『值』。」
「我担心的是,」太平娘喃喃道,「我这儿子实在太惹人爱,总有一些不三不四的女孩子想勾搭他。」
……
【二】
彭天霸也是幸福的。
他少年丧父,身边却一直有太平这样一个朋友。这些年,即使在他心底最彷徨的时候,只要看见西门太平满脸的坏笑,心里就莫名其妙踏实了下来。
两年前太平遭小妹拒绝,当时满脸的沮丧,彭天霸天性愚笨,在一旁看着,却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安慰。当晚迷倒了小妹送太平轻薄,自己也无法断定是对是错。
他只是想,如果……小妹能得太平的喜欢,其实是小妹的福气。
他永远不想看见太平难过的样子,倒像自己也在被狠狠折磨着一样。
小妹还年少,可是看如今太平对小妹的态度,早晚会领了她回家。彭家没那么大的规矩,小妹跟了太平,无论做婢做妾,只要她自己开心,彭天霸已经满足。
太平他……会明白自己的苦心吗?
送小妹给太平亵玩,是种痛苦和快乐互相纠缠的游戏,彭天霸明明不怎么舍得,偏偏每次把小妹迷倒,偏偏一颗心又怦怦跳如雷震。有时候他甚至会偷偷想,如果小妹不是自己的亲妹子,会不会连自己也要……?
西门太平眼光向来刁毒,这种想法绝不能在他面前有丝毫表露,千万要小心点才好。
偶然遇见阿珠,第一眼彭天霸就认定,阿珠的胸脯绝对像小妹那般丰软,彭天霸逼着自己承认,对自家小妹只是像个孩子那样疼她,对阿珠才是由衷爱慕。他一向是简单的人,认定一件事情,就不再改变。
今天阿珠已经是自己的一个理想,太平不跟自己去抢,彭天霸真是开心得做梦也要笑出来。
唯一让人放心不下的是,那阿珠看上去是如此地迷恋西门太平,日后自己头顶上的帽子,是否会染上层绿色,这问题实在太过复杂,唉!不如不想,不如不想。
[ 草原狼论坛,给你好看! ]眼下最令彭天霸头大的,将要送给云家的刀谱该送去真迹,还是西门太平编造出的那本赝品,他迟迟都拿不定主意。去问西门?那浑小子的脑筋转动向来匪夷所思,想来越问越乱……
好在彭天霸为人洒脱,转念之间,再想起那招『鸟穷则啄』,立时沈浸其中,不能自拔。
「太平,太平。」彭天霸又发现了一个问题,「刀谱上那一刀,应该是袭向敌人的下三路,为什么你却刺中我的咽喉?」
太平想也不想,「因为你的脖子长得比较醒目。」
彭天霸思索良久,「你是不是想说,用刀之道不能拘泥,敌人哪里露出破绽,刀就刺向哪里?」
太平懒懒道:「大头,你实在太有潜力了。」
彭天霸嘿嘿笑,他是幸福的,也许比任何人都要幸福。
……
【三】
天色过午,动儿浑身暖洋洋一阵,伤势不觉中已见轻了几分。
「娘……我想去见太平。」
瑾娘面带微笑,缓缓从动儿心脉上收回玉掌。女儿长大了,见谁不见谁,当娘的说了也已经不算。她除了微笑,再也无可奈何。
「别忘记告诉他,你爹的条件。」
动儿噘着小嘴,恨恨道:「娘不是也说,一个人有了天下无敌的武功,就会有要去征服天下的野心,女人嫁了一个企图征服天下的男人,就会说不出的寂寞?太平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,还要他去练什么武功?」
「因为那是你爹的条件,能逼得你爹到这一步,娘已经是尽力了。」
「三年时间,快也要两年,娘,那好漫长呀。」
瑾娘淡淡一笑,绝美的容颜如花儿般绽放。女人一生中总有许多漫长的时光,女儿还小,自然不懂。她轻声道:「那你就要他刻苦些,亲手杀了慕容禄那个老奴,就有资格来石家提亲了。」
动儿脸色一红,喃喃道:「娘,爹不许他练石家武功,传他十藏欢喜心法好不好?太平聪明的很,一定不会耽误太多时间。」
瑾娘犹疑了片刻,轻声道:「十藏欢喜源于不动明王心法的前五重,你爹曾说过只适合女子来练。不动明王心法倒非石家祖上传下来,不过这门功夫……还是别要那傻小子去练吧。」
动儿道:「为什么不能让太平去练?」
却问得连瑾娘脸色有些微红,一时拿不定主意,女儿年龄尚小,该怎么对她讲明这心法练到后来,房事后射出的东西,皆是透明颜色,与早时见丈夫流出的浊物大不相同。自己这么多年再未受孕,也不知是否与动儿她爹练那心法有关。
动儿语带哀求:「娘,我没见过什么不动明王心法,你抄写下来,我拿给太平去练,他一天杀不了那慕容禄,女儿……就多被折磨一天。」
瑾娘犹豫良久,从贴身的薄衫里取出本薄薄的册子,轻声对动儿道:「你让他只练到第六重,就不要练了,娘也不知道……不知道一直练下去,会不会对身子有损。」
家中那么多妻妾都不能孕育,现在已经是石郎最重的心病。家传渊源,瑾娘深通一些医术,这薄薄的册子,是她半年前偷偷抄录下来的,为了私下里仔细琢磨,里面有没有什么会伤到石郎元气的地方。
心法深奥,她只能看到第八重,后两页的字句,因为自身修为不到,怎么都不能完全明白。
看见动儿脸上露出的开心笑容,瑾娘稍稍安慰了一些。
也许只是石郎妻妾太多,才……?这是自己在吃醋吗?不过石郎说,纵使是在吃醋,自己也比其它人吃得有滋味些。
大约女人的幸福,总跟自己的情郎有些关系吧。
「还是娘知道疼我,早料到女儿会求什么。」动儿从床上雀跃而起,一脸讨好的甜笑,「娘是天底下最好,最美,最善解人意,最……」
女儿幸福的笑脸才是最美,瑾娘望着动儿亮亮的眸子,心头轻展,温软一片。
……
【四】
西湖畔,六角亭。
彭天霸在亭外的一株柳树前练他的刀。西门太平靠着亭柱坐在栏杆上,抱着膝头,望着碧绿的一池湖水,像发着呆。
少年的轻愁动荡不定,没有一刻就此停驻,也没有一刻真正远离。
太平望一会儿湖面,望一会儿彭天霸,脑子里突然冒出最后一位师傅从西门家离开时,留下的那句深奥无比的话:「小子,在你最感兴趣的事物上,隐藏着你人生的秘密。」
彭天霸最感兴趣的事情,当然是他手里那把破刀。太平偶尔会暗暗羡慕彭天霸,他一丝不苟挥刀的那份执着,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。
苯不是一个人的缺陷,懒惰才是。太平一直都相信,那傻小子迟早有名动江湖的一天。
自己最感兴趣的是什么呢?除了追着一个个漂亮小姑娘流口水,就是……想着一个个漂亮小姑娘流口水。
嘿嘿嘿嘿,西门太平不禁色迷迷轻笑了起来,惹得彭天霸用满带期翼的目光回头看他,「太平,是不是你又发现我哪里练得不对?」
太平道:「哈!」
他不过想起阿珠丰满而不松软、性感而不兀突、弹手而不生硬的一双豪乳而已,这都要自作多情联想到刀法上去,那厮也实在太不解风情了。
太平还想到小妹、想到自己一一把玩过的、无数双美丽的嫩乳,又开始滴出口水。
他也觉得自己很幸福。
……
【尾声】
「我就知道你会回来。」
「嗯!」
动儿声音柔柔的,湖畔的微风吹动她的衫裙,簌簌飘动,她像在阳光下飞翔。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,细细软软的腰身还没有完整发育,四肢纤纤长腿妖臀的娇美轮廓,已像被风拂动的柳枝那样婀娜了。
女孩头上戴着顶圆圆的遮阳斗笠,脸上似罩了一张精致的面具,手上蒙着层薄薄的鹿皮手套,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。她藏在动儿身体后面,小心而好奇地向西门太平望了过来。
「这是灵儿。我和你说过的,那个……小黑奴。」
西门太平两眼放着光,突如其来的惊喜几乎让他不知所措,动儿美得像个幻觉,那灵儿只看腰身和双眸间的光芒,清秀圆润、灵气四射,已经漂亮得像只狐妖。
太平喃喃道:「动儿……可不可以让她摘下面具给我看一眼?」
那小丫头似乎很害羞,太平话音刚落,她已经嗖地一声逃开了很远。
「我说过,你见了她也会喜欢的。」动儿轻轻笑,「她很少见外人,你想看清楚她的样子,迟早会让你看个饱,我打算……把她送给你。」
太平一阵口干舌燥,「送给我?」
他心怦怦跳了起来,看来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贪心,面前的石动儿娇美如花,明艳动人,怎么才是说说把灵儿送他,他就开始狂想着怎么能把两个人一起推倒?
动儿清清澈澈的笑容,像是一剂良药,太平心跳了一阵,慢慢静了下来。
动儿轻声道:「爹答应了我,拒绝慕容家的提亲,不过……」
太平欺身而上,一把将动儿拥入怀中。「管他什么不过,你是我的,任他天王老子也不能把你从我怀里抢走。」
他抱着动儿狂吻,亲上动儿小嘴的时候,动儿轻轻推他,太平嘿嘿乱笑:「你忘了?我已经吞了那灵犀珠,不会只是亲亲你的小嘴,就又中了那什么女儿愁的毒吧?」动儿小脸一阵绯红,口里吐出一丝香香软软的气来,睫毛颤颤,脸上的神情似羞似怯,仍是不肯。
太平回头看去,只见彭天霸目瞪口呆望着这边,刀尖垂地,嘴角似在滴出口水,心头一阵大怒,厉声道:「你再这么色迷迷看我的动儿,当心我去把你的阿珠吃了。」
彭天霸大惊失色,收刀而逃,转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这一阵相拥而吻,直亲得天旋地转,山水逆迭,太平仍是不舍得放开动儿。动儿一颗心贴着太平的胸口,跳得像藏了只小鼓。
「我想……吃了你。」太平道。
「我也想呀,真希望能……越快越好。」动儿双肘收到胸前,却是在阻止太平。她眼睛里流淌着清澈的情欲,又夹杂了一丝无奈。她喃喃道:「我爹他……有一个条件,只有你亲手杀了前晚伤我的那狗奴才,才可以去我家提亲。」
太平嘿嘿笑:「我现在就去杀他。」
动儿轻轻摇头:「太平,这不是一句玩笑,而是个诺言。你告诉我,愿意……为了动儿,去苦练一番武功吗?」
「当然愿意。去杀人这种事……我虽然从没想过,不过为了我的亲亲好动儿,做上一次两次又有何妨。」
「那并不容易。你不懂武功,不知道那条阉狗的武功有多高。大凡阉狗,因为自身的缺陷,反而能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痛苦,常人不可能练成的童子罡气,他们反而能够练成。」
「亲手杀他,有多困难?」
「你要练就绝顶的轻功、内力、刀法或者剑法,或许还需要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,因为我也不能确定,寻常的刀剑能不能伤到他。」
太平呆了呆,喃喃道:「我想知道,多久才可以练成你说的这些功夫?」
「爹夸你天分极高,他说也许三年,快些也许两年。在动儿心里……却希望能越早越好。」动儿痴痴望着太平,轻声道:「那一定会很辛苦,太平,你怕不怕?」
「我好怕啊。好动儿,你不知道,任何事情只要有一点点辛苦,我就想逃开。」
动儿小嘴委屈得噘了起来,低声道:「你……」
太平嘿嘿笑:「除非由你每天在身边看着我,我如果练得辛苦,就奖励我亲一口。」
动儿轻轻摇头:「只怕不行,你不能用石家的武功杀慕容禄,我答应了爹,他不逼我嫁给别人,我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你。」
她看见太平眼睛里流动的失望和慌张,伸出双手捧上太平的脸庞,轻声道:「第一眼被你的笑容吸引,在那时候……我以为一切都不可能,因为没人能说服我爹。现在他答应你可以去提亲,已经是我之前不敢奢望的幸福。」
太平喃喃道:「这两年或者三年,一定是我生命中最漫长的日子。」
动儿道:「相信我,那种漫长,对动儿……也是一样。」
动儿冲远处的灵儿招了招手,对太平道:「我把灵儿留给你,她没练过别的武功,不过轻功很好,一炷香之内,连我都追不上她。她很漂亮,也许比你想象中还要漂亮,你什么时候在一炷香之内捉到她的衣角,她就是你的。」
太平吞了口口水,轻声道:「灵儿再怎么漂亮,你知道的,她也跟你不同。」
动儿柔柔的微笑:「我知道。我还知道你会在没有我的所有日子里,时刻挂念着我。因为……我会在很远的地方,这样挂念你。」
太平道:「我一定会。」
斜阳渐美,两条相拥在斜阳下的身影,久久不舍得分开。
【全文完】#--iCMS.PageBreak--#——序章
『一』
江湖的存在似乎比任何一种历史都要悠久。
从来没有人知道江湖是从什么时间开始,又将会在什么时间结束。江湖总有太多的恩怨太多的是非,一旦涉足进去,一生都要在其中挣扎拼杀,再也得不到救赎。
很多年之后,江湖中盛行着这样一种荒诞的传说,西门太平出生的那晚,杭州城外淫祠里供奉的那尊五通神整整叹了一夜的气。
五通不过是那些江湖淫棍们们胡乱编造出来的,一个旁门左道的邪神,在太平的脑海中完全不入流,他从来不曾设想过,有朝一日自己会去和一个淫贼抢什么饭碗。
但这就是江湖,任何一种离奇的传说,从开始时就是荒谬无稽的。
纵横江湖或许曾是很多人的梦想,却从来都不是太平的梦想。
在他还年少的时候,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。
『二』
十二岁那年,西门太平和朋友彭天霸每天玩着那种过家家游戏,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无聊。
那个上午阳光暴烈,他们在彭家的后院里乘凉,穿着薄裙露着白生生粉腿的彭小妹在太平身边转来转去,害得他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,顺势捉了小妹掀开裙底,去她一双白嫩嫩腿缝里摸小鱼。
彭天霸不甘寂寞,凑过来也要插一手。早就说好彭小妹是太平的小老婆了,何况那是他亲妹子,每个人都不能拿自己妹子当老婆,西门太平警告彭天霸只能在一边看。
他居然不听,后来他们两个就打了起来。
太平忘记了他姓彭。西门太平一直这样,每次愤怒起来的时候,总不记得自己身处何种境地,或者惹他生气的是何方神圣。听说过五虎断门刀吧?那是彭家祖传的功夫,所以他被彭天霸一刀劈中了大腿。
彭家祖训十五岁以下不许配钢刀,彭天霸那年还是一把竹刀插在腰间,如果换成钢刀太平这辈子就算太监了,不要说长大后想要娶多少个老婆,连嫖妓的能力都不再有。但是那场斗殴,并不是太平最后输了。
其实一个人小的时候,厉不厉害跟自己没什么关系,跟自己的老子才有关系。
太平坐着小轿从彭家离开的时候,彭天霸还跪在堂屋的正中央思过,脸被他老爹彭伏虎用那把劈中太平的竹刀抽成了猪肝色。当着太平的老子西门大善人的面,彭伏虎那几十下竹板炒肉当真是货真价实,每一下都抽出一声脆响。
五虎断门刀虽然厉害,但现今彭家也就是开个小镖局而已,他们家有一大半的生意要靠西门家照顾,彭天霸被教训得哭都不敢哭出来。
回到自己的家,杭州城医术排名前十的名医轮流把弄过太平的小弟弟,一致结论西门少爷伤势决无大碍,不会影响到今后娶妻生子。
太平捏着小弟弟,酣畅淋漓地尿了一道弧线,忘记了彭天霸刀法的狠辣,很想再去找他玩。太平娘坚决不同意,理由是彭天霸那小子没太教养,野蛮得随便一点小事就挥刀动枪,也不想想万一误伤了太平的千金之体他们家是不是赔得起。
太平娘拧着西门大善人的耳朵,警告他以后西门家请人押镖,坚决不能再请彭家。
西门大善人这一辈子一共娶了八个老婆,太平娘是第八个,却是如今唯一硕果仅存的西门夫人。前任七位西门夫人早早登仙的原因无一例外,个个都死于难产。
太平娘有福气太太平平生下了西门太平,所以同时拥有了随便拧西门大善人耳朵的权利。
太平看娘把爹欺负了一会,打着哈欠摇摇晃晃从屋子里走出去,感觉人生中这样的一天,真是很无聊。
『三』
西门太平后来肯尝试练点武功,还要感谢彭天霸那一刀。
虽然事后彭天霸主动找到太平道歉认错,但那一记阴险毒辣催人泪下的五虎断门连环斩,真的让太平耿耿于怀了很久,明白了原来除了用银子砸人,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一种力量可以让人感觉到疼痛。
从那天之后太平也尝试着苦练,不为别的,只为了让别人也知道什么叫做痛。
当年江湖流行的十大名技中,排名第一是“孔指”。
太平练了不足半年的“指月”就想要放弃了,每晚对着月亮手舞足蹈狂指三个时辰,那种失去兴趣后的无聊和折磨,他相信每一个正常的孩子都恐怕不堪忍受。
跟着又拜了一个姓孙的师傅,“损指”在流行排行榜上名列第四,可是据孙师傅讲实用程度却是江湖第一。这次太平练了三天就开始感到失望,因为损指的基本功夫,居然也是那种乱七八糟的指月。
之后太平落下了一种对所有“指”类武功都无比恐惧的后遗症,以至于后来那个姓韩的师傅坐在西门家的客厅,大言不惭地吹嘘他家传的“寒飞指”如何厉害的时候,太平毫不客气地打了个哈欠。
他只想让别人感觉到疼痛,却不想自己必须因此忍受折磨。
前后拜过三十几位名师,练过上百种名技,皆因为上述理由西门太平始终一无所成。
渐渐他已经失去了对武功的兴趣,他发现如果想让别人感受疼痛,自己要首先疼痛无数次,这样做是不是真的值得呢?
十八岁的时候,太平甚至懒得再问自己一遍这个问题。
『四』
有名的东西一定很好,这是常识。“浓妆淡抹”四个字就很有名,西门太平很庆幸自己出生在杭州,并且住在距离西湖很近的地方。
每年的西湖,都有一段时光显得特别美好。他擅长在明媚的阳光里寻觅到快乐,每当天气渐暖衣衫渐薄,即使是原本三分貌美女孩的腰身,也变得有七分婀娜。
“君子好逑”绝对比“浓妆淡抹”还要有名,因为西门太平喜欢看西湖边那些漂亮的女孩,始终多过看那些湖光山色。那些留连在西湖湖畔的少女们,才是他得到快乐的源泉。
西门太平后来对身边的人说起,自己最早的梦想其实简单,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。然后他发了很久的呆,忽然明白原来那是一个最奢华的梦想,渐渐觉得十八岁之前的那段时光,其实是他最接近自己梦想的时光。
只是当时的太平,却总是在遗憾着自己的人生迟迟不肯开始。
很多年以后,西门太平是一个在浩瀚江湖里,留下过种种传说的人。
但在他少年的时候,却只是一个小淫徒。第一卷:淫贼的女儿
第一章:四月春衫薄
【猎 艳】
四月,西子湖畔,阳光和暖。
西门太平轻轻拨动岸旁一枝低垂的杨柳,他站在四月西湖边美丽的湖光山色里,望着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少女微笑。一袭上等湖丝剪就的锦衣被四月的春风吹动,阳光照在他的脸上,他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明媚。
他随手折下一截柳枝,慢慢靠近了过去,用很温柔的声音对那少女道:“我是西门太平,已经跟了你很久,只是想问一下,你叫什么名字。”他的眼睛闪着光,一亮一亮盯得少女脸色微微红了起来。
半个时辰之后,如果没有意外发生,那少女会随着太平一起,坐在西子湖畔楼外楼临窗的位置,听远处传来隐隐现现的浅吟低唱。
那些会让少女们脸红心跳的故事,常常从太平第一次冲她微笑,基本上就写好了结局。
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,在春光四溢的西子湖畔,遇上一个浊世翩翩的少年,共饮完一壶陈年佳酿的女儿红,之后的故事,通常是柔软的,柔软得像是少女们雪白的胸脯。
西门太平把这个游戏称为猎艳。
连着几年歌舞升平,西门家每天有大把的银子进帐;诺大的西门家只有太平一个独子,他每天除了玩还是玩,最拿手的本事就是花钱;十八岁,西门太平一向自诩玉树临风。
他有的是时间,有的是心情。
彭天霸是西门太平的死党,常常是太平走到哪,他也跟到哪。彭天霸嘴上总不肯承认太平比自己强多少,但他心里还是服气的。每次两个人一起出去猎艳,最漂亮的小姑娘常常都是跟太平走,彭天霸只分到那些跟在美女身边伴游的小丫环。
有过两次意外,是因为那两次伴游的小丫环实在要比小姐漂亮。“出来猎艳又不是娶老婆,当然谁漂亮谁才是主角,不分什么丫环小姐。”太平淫笑着说。
彭天霸撇撇嘴角:“唏,你比较钱多而已。”
西门太平奸笑:“我还比你帅,比你聪明,比你……算了,我没有你那样大头,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你比。”
大头是彭天霸的绰号,取意为头大无脑。彭天霸不生气,讥笑西门太平见识少,胸大无脑听说过,没听人说头大无脑。
彭天霸指着前面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:“看,就是前面那个胸大的,太平,今天如果能得手,便宜我好不好?这是我喜欢的类型。”
“什么叫你喜欢的类型,凭什么说胸大是你一个人的爱好?老规矩,遇到一个人出游小姑娘靠猜拳决定归属,不然就你自己去搞定。”
初二,晴。那少女短衫薄裙,娇媚可喜。猜拳是彭天霸输了。
【追 逐】
西门太平喜欢猎艳的过程。
能否成功猎取一位少女的芳心,全靠经验、耐心、几率和时间选择。每个漂亮女孩对陌生男子都有防备,想获得一个陌生女孩的好感,首先要擅长微笑,然后还要擅长跟随。太平知道,除非在靠近之前已经博得了她的好感,最好不要轻易跟得太紧。
太平有一口整齐的牙,在阳光下笑起来,雪白的牙齿闪着光泽,像整个人都干净得染不上灰尘,这种微笑向来没有问题,没有少女面对这种笑容时会觉得讨厌;他更懂得应该怎样跟随,就仿佛是种与生俱来的能力。
太平提醒彭天霸保持好距离,把一切装成漫不经心的样子,慢慢步入那少女的视线范围。
“有那么几次,猎物就是被你直勾勾的目光吓跑了,所以要记住,在确定她偷偷望向这边两次之前,不要直接注视她的眼睛。”太平说。
彭天霸很听话,通常在这种时候,西门太平才是权威。
在熟悉的地方跟随一个女孩,距离只是个主观想法,只要观察出她行进的习惯,也可以让猎物走得离自己很远。只要别被她一下子甩掉,偶尔从她的视线里消失,还会起到一种意想不到的效果。
对太平和彭天霸说来,西湖已经亲切得像自己家后院,要他们在这里跟丢一个人,简直比跟丢一只大象还要困难。
那少女一个人,脚下步履轻盈,看上去心情很好。
遇见心情好的女孩,太平就会越发信心倍增,觉得自己十有八九能够逗得她轻笑。他领着彭天霸,巧妙改变着与那个女孩的距离,偶尔出现在她的前方,她的身后,一路轻描淡写着指点远处的山水,就像两个贪恋风景的孩子。
很快他已经发现跟随的那个女孩,望向他们这边已经有三四次的样子。
太平在她又一次偷偷望过来的时候冲她微笑了一下,在已经很接近那女孩的地方停下来,拉着彭天霸装模作样转过头,指着湖面上一圈荡开的涟漪让他看。距离渐渐拉开,那少女的脚步却舒缓。
彭天霸兴奋的压低声音道:“太平,她的小脸有些发红。”
太平奸笑了一下:“唏,我又不是瞎子,还用你告诉我?”
跟了这么一会,越看那小姑娘越有味道,她那娇羞可喜的模样,让太平心里有一点点冲动,想抓紧时间完成这场追逐,把她搂进怀里,好好疼爱一番。
彭天霸面色微红,忸怩着望了太平半天,道:“太平,这个我真是太喜欢了,给我好不好?”
太平扬扬眉毛:“你家小妹我也很喜欢,给我好不好?”
彭天霸叹了口气:“你又拿我开玩笑。”他迟疑了一下,“你不是不知道小妹的心思,如果你真肯要了她,我怎么会不答应。就怕你只是随口一说,害她空欢喜一场。”
太平愣了愣,望了一眼行向远处那个少女,对彭天霸道:“差不多了,你在这里等。”
彭天霸拉拉太平的衣角,目光充满了祈求:“这个就给我吧?”
太平狡诘地一笑:“骗到手再说,别在这时候跟我谈条件,会影响士气。”他把彭天霸甩到身后,飞快地向那个少女接近过去。
没等少女来得及加快脚步,太平已追上她,用一种对朋友那样熟悉的语气轻声道:“姑娘,你好!”
少女的被太平突然的发声惊慌了一下,太平轻声道:“帮我一个忙好不好?我想捉弄一下我那位朋友,他很讨厌,非要一直跟在你后面。”
太平讨好地冲她微笑着:“当然这很简单,你假装跟我说几句话,随便说几句就可以,只要不跑开我就赢了。”
那少女掩盖不住惊奇,轻声道:“我……!”
太平转了一个角度,装作挡住彭天霸的视线,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正面:“我是西门太平,就住在这附近。请问你叫什么名字?你不用怕,只要假装告诉我就行了。谢谢你!”
“我叫阿珠。”少女忽然有些害羞:“我……要走了。”
“阿珠姑娘,请再等一下!”太平飞快地在胸前竖起一根手指,柔声道:“马上就好了。如果你现在走开,我就要请朋友去楼外楼吃饭,昨天我已经输了一顿,你不知道,那家伙有多么能吃。”
阿珠忍不住望了彭天霸一眼。她犹豫了片刻,轻声道:“我为什么要帮你?”
“因为你是好人,我一眼就看出来你是个好人,而且名字也好听,阿珠,你姓什么?”
阿珠不回答,却也没有抽身就走。
太平轻声向她道谢:“谢谢你,你不用认真回答的,假装说话就好。最近好心的女孩太少了,不过我娘告诉我说,漂亮女孩心肠都好,如果想找一个人帮忙,一定要够漂亮才可以相信。昨天我会输,全怪遇到的女孩不漂亮。”
太平开始在心里偷笑,其实假装说话比真正的说话要困难很多,但不知道为什么,很多女孩子被要求假装和他说话,反而不会拒绝,等到她们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假装说一些话的时候,通常就会开口说些什么了。
同时他很能把握恭维一个女孩的尺度,知道在彼此还很陌生的时候,一定要适可而止,神情要放松,语气要诚恳;而话里随口带出自己的爹娘,能显得诙谐而不失尊重,即使对方不喜欢听,也不会惹到她生气。
阿珠果然被哄得轻轻笑了一下,问道:“如果你怕输,为什么又跟朋友赌?”
太平悄声道:“当然是觉得有希望赢他一次。跟在你身后这么久,我越看越觉得你就是我娘说的那种漂亮女孩,好心肠女孩,这次果然没有看错。看你的样子,一定经常去楼外楼吃饭,你说,等一下我点些什么菜才好?”在西湖边,对一个人说他经常去楼外楼吃饭,也是一种恭维。
西子湖畔各种酒楼林立,最有名的就要是楼外楼,楼上的酒菜是杭州城最贵的,一顿酒钱基本够普通百姓家吃三个月的粮食。所以“经常去楼外楼吃饭”这句话,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随便说出口的。
阿珠道:“我怎么知道你爱吃什么。好了没有,我真要走了。”
“谢谢阿珠姑娘,现在基本上已经算我赢了。不过我不像那家伙那样能吃,酒也喝不过他。”太平轻声哀求:“麻烦你好人当到底,帮我出些主意,我在想着,怎么能吃得他身上的银子不够付账才好。”
阿珠浅浅一笑:“那要看他今天带了多少银子在身上。”
太平道:“那小子为人小气,平时总不会超过一百两。”
阿珠神情有一丝惊愕:“时下一位七品的官吏,每月俸银不过二十余两,你朋友貌不惊人,一次出来带人家近半年的俸禄,还算是小气?”她轻笑道:“即使去楼外楼,只怕也要三两天才能够吃得下。”
“祖宗辛苦堆积了财富,当然要靠我们这种子孙来败掉。”太平淡然笑道:“酒要楼外楼自酿的二十年陈女儿红,菜随便点些雀舌鹦鹉心之类的异珍,半个时辰吃他一百两应该没问题,只是不知到你喜欢吃什么。”
阿珠道:“为什么要问我?”
太平轻声道:“一个人捉弄他,实在是少了很多乐趣。你想不想看那小子不够钱结帐的样子?我向你保证,一定会很好玩。”太平的眼睛一亮一亮地闪着光,笑得阿珠的眼睛也随着亮了起来。
一个单身出来游玩西湖的年轻女孩,总是很少能拒绝一件既奢侈,又好玩的邀请。
半个时辰后,他们三个人一起坐上了楼外楼。
【楼 上】
有人说楼外楼才是杭州最接近天堂的地方,坐在楼外楼靠窗的位置,望着窗外一湖美景,把起一壶陈年女儿红,酒还没有醉人,人已经先醉了。
西门太平情怀没有那么高雅,他相信彭天霸也没有。
他们常常去楼外楼喝酒,是因为会让那些跟他们一起去的女孩们觉得很有面子。同样一壶酒,花十两银子喝比花几钱银子去喝,是否更可口太平并不知道,他只知道男人酒杯里的酒越贵,身边的女孩醉倒得也越快。
太平告诉阿珠每多喝一口,彭天霸那厮就会暗暗心疼一下。
把一件事形容得越好玩,越能吸引参与的同伴更有兴趣,太平深谙此道,阿珠于是很配合,在太平满怀善意地、悄声提醒她一定要把握着自己不醉的前提下,不时举杯跟他们同饮上一小口。
渐渐阿珠变得很放松,兴趣十足地与太平一起玩捉弄彭天霸的游戏,一壶酒喝完再要一壶,偷偷观察彭天霸有没有表现得焦虑起来。
太平妙语横生,席间不是逗的阿珠轻笑,就是惹她微微羞嗔:“西门公子,我们才初次相识,你就说起什么要结拜兄妹的话,难道不觉得唐突?” 太平眼神迷离地笑:“我们一见如故,怎么会有唐突之说,阿珠妹子别再叫我西门公子,其实叫太平就好。”
阿珠抿起嘴笑道:“哪个跟你一见如故,哪个又是你的……妹子。再这样羞人,真就不理你了。”
彭天霸在一旁看的呆了,目光绕来绕去离不开阿珠的笑脸,举起杯来想要邀饮,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口。太平嘿嘿笑:“江湖儿女哪来这么多小节,如果惹了阿珠妹子生气,我自罚一杯,不,自罚三杯算是给妹子赔罪。”
他果然连喝了三杯,然后又笑:“这样的醇酒佳人,醉死了也值得,三杯不够,再来三杯。阿珠妹子,你再陪我喝一口。”
阿珠嗔道:“油嘴滑舌的家伙,哪个要陪你喝。彭公子,请。”
彭天霸受宠若惊,捧起杯子一饮而尽,眼巴巴望着阿珠,意犹未尽,只希望她目光好不容易望了过来,就不要再轻易转开。轻轻斟满了酒杯,道:“阿珠小姐,我,我也敬你一个。”
阿珠谢了一声,举杯相就:“请!”
太平在一旁叹了口气:“阿珠妹子,你看我是油嘴滑舌,不知道看这位彭公子,又觉得如何?”
阿珠笑道:“彭公子为人憨厚,只怕是比你强上百倍千倍。”
太平把面前的酒杯满满斟上:“可怜我一番心意化为流水,看来,今天我要一个人醉死在这里了。彭公子,阿珠妹子看你为人憨厚,真是慧眼识珠。你不妨抓紧了机会,问她肯不肯与你去拜一拜天地。”
彭天霸猛地被酒呛了一口,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。
阿珠嗔怒地放下手中的酒杯:“西门太平……我当你是君子,才答应跟你一起饮这一场酒,你如此出言轻薄,把阿珠当成了什么?”
太平嘿嘿乱笑:“江湖儿女结拜兄妹,虽说是不拘小节,天地总是要拜一拜吧。原来你看姓彭的小子也不顺眼,那就不用理他。我该打,张口闭口总提什么结拜的事情,又惹妹子生气,要多罚几杯才好。”
他连着喝了几杯,背了脸冲着阿珠,悄悄挤眉弄眼。阿珠忍不住,转嗔为笑道:“你这人,还真是巧舌如簧,找着借口给我赔罪,借机会多喝几杯酒才是真的。”
太平连声道:“好酒,好酒,阿珠妹子,你也来点。请!”
阿珠被哄笑的模样是那样可爱。太平善劝善饮,她小口小口喝着酒,听太平妙语如珠,十句话总八句逗得她笑,又有两句让她微微颦起眉头。
惹人笑惹人嗔都是西门太平,彭天霸喝了一会闷酒,看着西门太平春风得意的嘴脸,只想跟他比一场武,那才是彭天霸的强项,真的动起武来,十个太平也不是他的对手。
可是看阿珠被逗成那种开心的样子,彭天霸知道,再多十个像自己这样刀法出众武功超群的少年高手坐在一旁,此时阿珠姑娘也不肯多看过来一眼。
有些东西,羡慕是羡慕不来的,西门太平说,那叫做天分。
彭天霸郁闷地端着酒杯,不时恶狠狠地瞪太平几眼,不知是否在心里暗想,要不要把杯里的酒泼到他的脸上,才能让他闭上嘴,给阿珠一个和自己相视而望的理由。
二十年陈的女儿红入口绵软,醉人常在酒后,不在酒中。
酒意一点一点醺上阿珠的脸颊,她悄悄拉了一下太平的衣袖:“怎么你朋友,一点都看不出来心疼我们喝酒?”
“是因为我们喝得还不够多吧?”太平喊:“小二,再来一壶酒。”
阿珠道:“我不能再喝了,头好晕啊。”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,问彭天霸:“嗨,你今天身上带了多少银子?”
彭天霸愣了一下,狐疑的望向西门太平。太平压抑住心底的狂笑,凛然道:“别告诉我你不够银子付帐,那样阿珠姑娘会很看不起你。”
彭天霸结结巴巴道:“应该……差不多。”
“差不多的意思,就是说只要我们再多喝两壶女儿红,他就不够付账了。”太平这样悄悄对阿珠低语。
可惜,没等到看彭天霸拿不出银子怎样尴尬,阿珠先已经醉了。
【楼 下】
走下楼外楼的时候,阿珠不再记得最初的游戏,喃喃说着要叫马车回家。
太平色迷迷地笑,凑近阿珠耳边软语相求:“我们去湖边再坐一下,酒意被湖风吹一吹就会散了。唉!一直对你说别喝太多,可你一点都不听我劝。”
“你……分明是故意灌醉我,一直哄我喝酒,现在又装好心。”
正午时分,湖畔游人稀少,阿珠的步履越来越不稳,不时无端轻笑,软软呻吟。彭天霸远远跟在后面,太平小心牵了阿珠一路前行,扶她坐进一处偏僻无人的小亭。
阿珠脸色绯红,呼吸中透着淡淡女儿红的香气,掺杂着女儿天生的体香。胸膛贴紧了胸膛,她的胸膛丰盈柔软,太平搂了她细细的腰肢,把自己贴过去,连着在她小嘴上亲了几口。阿珠喃喃道:“别碰我,我要睡一会。”
太平轻轻去解她的衣襟,湖畔春风和暖,衣衫渐裂,阿珠的胸脯娇嫩雪白,两羽白鸽跃跃欲飞。
阿珠唇瓣滚烫,口中轻轻喘息:“你好轻薄,拿人家当了你什么人。”
太平用嘴唇堵了她的小嘴,指掌探去胸前细细把玩,她一双乳尖嫩若花蕾,稍加撩拨已经粒粒绽起,触手成趣。阿珠轻微地抗拒,一手抓了太平袭往她胸膛间的手腕,却使不出丝毫力气。
太平轻轻咬上她的耳垂:“好妹子,都怪你生得太让人喜爱,让我好好疼一下。”
阿珠喘息了一声,贝齿轻启半吐了丁香出来,被太平含进嘴里亲昵,鼻端热热地喷出些香气,身子越来越软。
“风……有些冷。”
太平柔声道:“妹子不怕,哥抱着你。”
阿珠紧闭着双眼,轻轻抓了两片衣襟,睫毛颤来颤去,怯怯地想把衣衫拉紧。太平一手拥紧了她的腰肢,一手贴着她的胸膛滑下去,阿珠用力绷紧了腰腹,把那手挡在肚脐下一点,不肯让太平再探入一寸。
“你……欺负我。”
太平又轻咬住她的耳垂:“就给我摸一下,改天哥哥任你随便欺负,好不好?”
阿珠憋了很久,一口气松了,被太平飞快地探进裤底,在两股里摸出一汪水来。阿珠一阵娇软无力,拼命并紧了双腿,却又夹了一根坏坏的手指在股间乱动,他的指法轻巧而娴熟,三下两下,已拨弄出一番良辰美景。
花瓣开阖之际,阿珠身子越来越软,一头埋进了太平怀里。
西门太平的嘴角挂上了一丝满意的笑容,这又是一场无懈可击的捕获,整个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完美。他抽出手来,轻轻去解阿珠裙裤上的丝带,忽然感觉身后一股衣风掠动。
太平一回头,看见一双喷着欲火的眼睛,他差点一口鲜血喷到那令人生气的脸上。
他气急败坏,压了声音恶狠狠地骂:“我操你妹子,彭天霸!”
彭天霸被太平瞪得退后了一步。他大口吞了几口馋涎,脸上用力挤出丝丝笑容,却盖不住满脸的急色,口里嗫嗫的道:“太平,我……”
西门太平很郁闷,任何一个男人遇到这种情况,都会有这样的郁闷:“我知道你有偷窥别人的恶习,不过拜托你下次在偷窥的时候,记得距离保持得远一点,不要打扰到人家的兴致好不好?”
彭天霸面红耳赤,勉强又后退了一步,仍是不舍得离开,死皮赖脸地求道:“太平,这次就让给我,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你抢。”
太平扶了阿珠,轻轻把她的身子放好,阿珠衣襟半掩半敞,软绵绵倒向凉亭的围栏,露了一边鼓鼓的胸脯在外面,犹自浑然不觉。
太平一步跳了出来,屈指在彭天霸脑门上重重叩了几下,压低了声音骂:“我怎么交了你这样一个重色轻友的朋友?记住,这小妞是个雏儿,随便占些便宜就好,不要搞出太大的动静来。”
彭天霸嘿嘿笑道:“收到,这个帮我拿一下。”他解下腰间的刀递给太平。十四岁之后,彭天霸的刀很少离开自己的手,除了在轻薄小妞的时候。
然后,他轻手轻脚地靠近阿珠,小心地探出手,一点一点抓向阿珠的胸口。正午的阳光耀眼,照得阿珠裸露的胸脯粉嫩晶莹,透着一抹少女娇红的颜色,他的口水差点就滴了上去。
彭天霸把口水吞进肚里,喃喃道:“阿珠是个好姑娘;太平,你真是个好朋友。” 第二章:闲步踏青堤
【事 外】
彭天霸的妹子彭小妹,人小胸大,方圆百里无人不晓。可是剥光小妹骑在身下肆意狎弄的滋味,却不是那些外人所能清楚的了。
迷倒后的彭小妹体色如雪,一双豪乳又香又软,抓在手中感觉就像抓到两只热腾腾、刚起出锅的大白馒头,最近一两年小妹更添了几分细腰丰臀,纵使人是被迷倒,压在那样一具身体上狎弄,西门太平同样觉得有百般乐趣。
昨夜,太平偷偷溜去了彭小妹的床上,很晚才从彭家返来。
夜有小雨,雨丝洒在西门太平炽热的脸颊上,一点一点冲淡了彭小妹滚烫身子留下的软香,却丝毫冲不去她似乎仍在鼻端轻轻喘息的热度,想起临走前故意留在小妹肚皮上的那一滩杰作,西门太平忍不住偷偷淫笑起来。
西门太平唯一遗憾的是,每次都要把彭小妹迷倒才可以尽情地在她身子上发泄,如果不是迷倒,会是一种什么别样的情形呢?
小妹已十五,这些日子,胯下也已经从最早的小光板,一点点生出层褐色的茸毛来,嫁为人妇的日子应不太远了吧。太平曾经说她是自己的媳妇,不过是儿时的一句玩笑而已,也不知像妹子疼到今天的这样一个可人,日后会嫁去一个什么样的人家。
最后一次在小妹肚皮上尽情倾射时,西门太平终于忘记了白天彭天霸那厮带给自己的不快。
白天跟随追逐了整整一个上午,在楼外楼花了上百两银子,好不容易哄醉了的阿珠姑娘,太平才随便摸出了两把淫水就拱手送他,却不知被彭天霸怎么三两下子就弄醒了过来,在美丽的西子湖畔,大煞风景地把太平跟他一并狠骂了一通。
好在彭家还有个美丽的小妹补偿,被阿珠骂得仓狂逃离之后,彭天霸答应太平,晚上再偷偷迷倒小妹一次。
从小妹身上爬下来时,西门太平满肚子的怒气,被彭小妹整晚迷乱的稚趣娇吟,已经完全耗费殆尽。
……
半晌时彭天霸来了。
太平拿被子蒙了头,不去理彭天霸苦苦哀求。彭天霸站在太平床头,轻轻摇着太平的身子,告诉他外面的天已经晴了,太平转过身去,给了他一个脊梁。
彭天霸不依不饶,在太平身上身上抓个不停,闹得太平心烦意乱,暴跳起来在彭天霸头上一阵乱敲:“知不知道你家小妹的身子现在有多么软?直到三更时分我才舍得走。一大早,不好好练你的刀,却跑来骚扰我。”
彭天霸嘿嘿笑:“哪里还一大早,都已经半午了,你还是起来吧。早上这场雨一晴,湖边不知道有多少美女会出来呢。”
西门太平打了个哈欠:“想看美女你自己不会去?再说今天本少爷身体疲倦,见了多美的美女都提不起兴趣。” 他又躺下去,拉了被子把头盖住,转身给彭天霸一个脊梁。
彭天霸在床边站了一会,没有再继续骚扰太平。
太平闭着眼睛装睡,心里有些奇怪这小子怎么一下子就老实了,忍不住露出眼睛看他,看见彭天霸眼睛睁的大大的,望着窗角似乎魂游天外,冲着他叫道:“唏,你怎么还不走?”
彭天霸哦了一声,走去两步又返身折了回来,问太平:“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?昨晚从小妹屋里出来,我仍在后院练刀,你都没有理我。”
太平懒懒地道:“昨天阿珠打的是你彭大头的脸,张口骂的是你彭家祖宗,那与我有什么关系,我为什么要生气?”
彭天霸嘿嘿笑道:“你还是生气了太平,怪我没听你的话,一心想趁机把生米做成熟饭,结果弄醒了阿珠,害得你陪着我做坏人,也被她骂。”
太平哼了一声,转身又用被子盖住了头。彭天霸低声道:“我知道怪我,可是太平,我真喜欢那个阿珠,早就中意她很久了,所以才跟你抢。”
太平惊奇了一下,回过头问道:“喜欢?还很久?有多久?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?”
彭天霸道:“你又没问过我。”
太平哈哈大笑了起来,从床上一跃而起,抓过彭天霸递来的衣服,一边穿一边忍不住又笑:“彭大头,如果给你娶了阿珠做老婆,会不会记得我第一个摸她的奶子?”
彭天霸喃喃道:“娶阿珠做老婆?算了吧,她宁肯跟了你做妾,只怕也不愿跟我。就算是做了我的老婆,有你这么一位好朋友,我头顶上的帽子,早晚不是绿油油的,被你胡乱摸上几把,又有什么打紧?”
他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扭捏:“可是太平,如果……我哪天真的娶了老婆,你不要真的跟我抢好不好?”
“没出息。”太平重重敲了一下彭天霸的头:“你刀练那么好,怎么一提起女人,就一点骨气都没有?记住,总有一天你彭大头会名震江湖,会有大群的女人追着你的背影放声尖叫。我买你必赢。”彭天霸的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,太平这句话让他忍不住一阵热血沸腾,他彭天霸的刀,今天已经随便一刀就斩破风中的柳絮,有朝一日一刀就斩破那些江湖豪客们的胸膛,当然并非是一种不可能的妄想。
他抽出刀来,身形迅如雷动,一刀连着一刀刺向空中,竟分不清哪一道刀光才是先舞出的。
太平轻声喝彩:“唏,彭大头,刀法像又进步了不少。”
彭天霸嘿嘿笑:“我不像你那样好艳福,只好每天抱着刀当自己老婆。这种事情,羡慕是羡慕不来的,谁让你小子怕苦?”
四年前,彭天霸的老爹彭伏虎在押镖的途中遭遇了一场伏击,被一伙据称来自黑风寨的强盗夺去了性命。之后彭天霸陷入了对刀的痴迷,挥刀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,再也没有一天停下过。
太平从盆中捧水洗脸,听着身后彭天霸刀风破空的声音悦耳,忍不住回头又多看了两眼。
彭天霸一连数刀破空而动,刀锋嗡嗡震动,竟响出了几分龙吟的味道,刀光下的彭天霸豪气逼人,完全不见了平日的呆滞。
西门太平微微发了一下呆。
他心里知道,这几刀真的需忍受要很长的一段刻苦寂寞才可以挥就,彭天霸说自己怕苦,真的一点都没有冤枉。自己也从了那么多师父,个个夸自己有天分,他也曾沾沾自喜,这一刻,却只有他自己才了解,那些所有的天分跟刻苦寂寞相比,根本是个屁。
彭天霸收起刀,刀入鞘的轻响,像谁在轻轻叹息。
太平擦过了脸,对彭天霸笑道:“走,再去湖边泡美女。”
美丽的少女们才是西门太平的快乐,有美女可以搂进自己怀中轻薄,太平才懒得抱着把又冷又沉的刀当老婆。
他并不羡慕彭天霸,一点都不羡慕。
【人 外】
每个人都站在其他人的人外。
彭天霸常常会觉得,就如此刻,他明明就跟在西门太平很近的身旁,却看不透他的内心在什么朝着地方行走。他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,彼此间可以无话不谈,却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,各自拥有各自的人生。
走上湖堤的石径,太平看彭天霸有些走神,懒懒地问:“你在想什么?”
彭天霸回过神来,静静望了太平一会,其实西门太平从来比自己聪明,如果他肯好好练习武功,彭天霸相信,他一定会达到一个自己永远无法触及的境界,现今这样的日子,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蹉跎。
他却冲西门太平摇摇头。
彭天霸当然知道,心中这些话些话说出来也是没用的,太平总会反驳说,每个人都有自由,拥抱自己想要的快乐。他永远辩不过太平,虽然论武功太平差了他很远。
太平不怀好意地笑:“那你发着呆,是不是又在想昨天捏弄阿珠姑娘身子的滋味?看后来阿珠打你的时候那样用力,你到底……有没有跟她把生米做成熟饭?”
彭天霸喃喃道:“还差一点,真就只差他妈的一点点。你说,她怎么一下子就醒了呢?”
太平道:“唏,我又没有偷窥别人欢爱的恶习,躲在一旁看你如何肆意轻薄人家,你却问我她怎么会醒?”
彭天霸道:“还说自己没有偷看,那你怎么会知道,阿珠打我那一耳光有多用力?”
太平道:“拜托你个大头,阿珠打你之前的那声惊叫,把湖对岸的水鸟都惊飞了。我匆忙跑回去救场,只看见阿珠手忙脚乱去提她的裤子。”他眯起眼睛坏笑,“阿珠的大腿真白,也许比小妹的大腿还要白,你觉得呢?”
彭天霸一阵尴尬:“多少前年的烂事,到现在还翻出来乱讲,我怎么知道……如今小妹的腿白不白。”
太平眯起眼睛回味昨天阿珠裤子提了一半时的韵味,冲彭天霸坏坏地笑笑:“昨天夜里,我明明听见有人躲在小妹的窗外,千万别告诉我,你家还有别人有这种偷窥恶习。”
“我……听见小妹被迷倒后居然仍发出声音,走去确认一下,是不是过早醒了。”
“嗯嗯,为何你离开了不到一会,回来又确认了一次。如此简单的事情,真的需要确认那么多次?”
彭天霸心里暗骂这小混蛋虽然功夫不好,耳朵却真够灵光,看样子自己应该花上些时间去苦练一番轻功。他转头四下乱望,忽然指着远处,胡乱地叫道:“太平快看,有个对你口味的美女,在那边。”
分明距离还远,彭天霸是在装腔作势混肴太平的视线,太平仍顺着他的指尖望了过去,是一个身穿淡黄色衣衫的少女,虽然身形颇显婀娜,想确定是不是美女,只怕要走近些才可以定论。
人一生有很多的第一次,那天,是西门太平第一次见到石动儿。
【惊 艳】
第一次遇见石动儿,西门太平就被惊艳了。
雨后天空晴朗干净,湖面罩着一层淡淡的水气,整个西湖比平时更美。
一步一步接近过去,石动儿一点一点在西门太平视线里渐渐清晰,她正值十五六岁的年纪,轻灵得像一只刚从水里悄悄上岸的湖妖,似一路漫不经心的踏过,又似对西湖的每一寸山水充满了好奇,望来望去不肯安静一瞬。
阳光照在那样一张脸上,太平才忽然了解什么叫做明媚。
世上竟然有一张如此精美绝伦的面容,细嫩肌肤在阳光下闪动着玉一样的光泽,仿佛所有从她孩提时纯净的美好,到今天仍全部收藏在她身体的身处。
太平隐隐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些干渴,而不远处的石动儿就是一掬清水,他好想把她捧在掌心,痛快淋漓地喝上几口。
一握缓缓摆动着的腰肢,软若堤岸边微风拂动的细柳。湖畔风轻,把石动儿额头上的头发吹散了一绺,她抬手去拨一垂拂面而过的枝条,紧腰的短衫缩起来几许,腰畔露出一许惊心动魄的白嫩。
西门太平心一阵地乱跳,他一瞬间想到了床,如果这个女孩脱光了躺在自己铺着紫缎被褥、宽大、柔软、华丽舒服的床上,该是怎样一种令人疯狂的迷人景致?
彭天霸在太平身旁喃喃道:“你看到没有?她的小细腰,软得像要折断。”
太平望着目光有些呆滞的彭天霸,感觉自己也在一点点呆滞,他明明想到了床,想见了石动儿脱光光躺在床上的样子,却没有平日那种血脉暴走的冲动,那景致让他心底骤然升起的疯狂,竟然仅仅是抱着她,轻轻去亲她的睫毛。
太平喃喃地问彭天霸:“你有没有觉得冲动?我怎么除了心中狂跳,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?”
身体兴奋到什么程度,一直是他们俩判定美女级别的标准,第一眼看见就会勃起的女孩是极品,仔细欣赏后再勃起的是上品,等到按在床上才勃起算是凡品。
彭天霸道:“遇到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,我当然会冲动。我才不信你不冲动,嘿嘿嘿嘿!”他淫笑着,探手过来试探太平的下体。
太平怒不可遏,压低了声音道:“当着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,居然做出此等下流的举动,难道不怕吓跑了人家?”一连重重在彭天霸身上施展了一串恶毒的指法,终于戳得他投降,东躲西闪着乱窜。
“好了啊太平,再来的话,我要拔刀了。”彭天霸边跑边叫。
“唏,你居然敢威胁我?”太平恶狠狠地瞪向他。即使拔刀出来又怎么样,太平不信彭天霸还真的会砍自己,这几年彭家所有的家用都是太平供给的,害得太平娘一直担心太平是被彭小妹勾掉了魂。
西门太平并指如刀,无比迅猛点向彭天霸的腰下:“中!”
彭天霸放声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。不远处,正漫不经心行路的石动儿被吸引得错愕了一阵,转了头好奇地向他们俩望过来。
彼此的相隔已经很近了,石动儿的眼睛轻轻闪了一下。
那是一双一瞬间让就太平迷了路的眼睛,像是被湖水刚刚洗过一样,清爽后是清澈,清澈后是清澄。太平顾不上理会彭天霸,拼命冲她露出自己最擅长的一抹笑容,微微笑一下,然后再笑一下。她,居然丝毫没有反应!
西门太平心中一阵沮丧,全怪彭天霸的表演太精彩,他自许可以倾倒天下万千少女的金牌微笑,被彭天霸以一种鬼哭神嚎般的诡异表演很轻易地击败了。石动儿湖妖一样令人惊心动魄的目光,自从落在彭天霸脸上,根本没有移开过。
彭天霸泪水夺眶而出,兴奋地冲太平呼喊:“中了,这次真的中了!”
太平望了望彭天霸僵硬的身型,再狐疑地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手指。分明记得刚才点去的方位好像是笑腰穴,他为什么会哭呢?自己的指法向来没什么力道,即使是碰巧点中了彭天霸某个刺激到神经的穴道,也不至于厉害到让他如此酣畅淋漓痛哭的地步吧?
太平正想问清楚彭天霸到底发生了什么,看见石动儿慢慢向他们走近了过来,他的心随着石动儿渐渐接近的脚步一下一下跳动,盯着她那张美好绝伦的面孔,一瞬间忘记了该怎样呼吸。
西门太平简直懵了,世界上原来有这样一种美好,第一眼看见就让人为之倾倒。
石动儿轻声问:“嗨,你用什么指法点中了他?能不能再让我看一下?”
她一口异乡的口音,落入耳中珠落玉盘般的轻脆,西门太平真想听她多说几句,他目光不能转移,傻傻地盯着石动儿,很久才从迷茫中醒悟过来,她原来是在跟自己说话。
太平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,过去那些年他最少练过十几种指法,那么多的指法混杂在一起,现在他除了会乱指,任何一种指法都不记得。
彭天霸痛苦万分地道:“太平,麻烦你先把我的穴道解开好不好?”
西门太平不得不承认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,在一个仙女般美丽的女孩面前,他此刻连自己点中了彭天霸什么穴道都不知道,又有什么办法能帮他解开?
两双充满期待的眼睛都注视着西门太平。
太平咳了两声,又咳了两声,终于不好意思地问彭天霸:“好吧,告诉我你被点中了什么穴道?”
彭天霸哭得痛不欲生:“老大,你神鬼莫测地一下子就戳过来,我怎么知道你那一指点中了什么穴道?我觉得已经没有多少眼泪可流了,拜托你用力想想,有什么穴道是让人泪流成河的?”
太平并起手指在他腰上点了两下:“是不是点在这里?”彭天霸连声道,“是啊是啊!”
太平胡乱发着牢骚:“这里明明是笑腰穴嘛,你应该狂笑不止才对啊。”口中嗬嗬狂叫了几声,运指如飞分别点向他巨阙、神阙两穴:“解!”
石动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:“你这人真好玩,声音喊得那么响,手上却一点内力都不带,怎么帮人解穴?”
唏,她笑得真好看,声音真好听。
西门太平也很希望内力在自己指尖上弥漫,一指戳过去就在石壁上戳出一个窟窿。可是深厚内力需要刻苦寂寞才能练出来对不,他的手上,怎么可能会说有就有?
彭天霸毅然道:“再来一次,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帮我解开,你刚才点中我的那一指,内力直透全身经脉,不可能只会点穴不会解穴。”
西门太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,从石动儿一步一步接近过来,他剧烈的心跳就没有静下过。他忍不住又偷偷望向石动儿一眼,她的眸子里分明也闪着期待。
太平奋起余勇,鬼斧神工的一通乱指戳过去。
他自己也记不清在彭天霸巨阙神阙两处穴道上点了多少遍,可惜自幼习武的彭天霸,完全属于皮糙肉厚这种类型,西门太平的手指已经戳到巨痛,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太平讪讪地解嘲:“从没听说过有人被点中笑腰穴会哭,也没听说过有人被点中笑腰穴会死。我尽力了,还是等一两个时辰之后,看这鬼穴道会不会自己解开吧。”
石动儿轻笑道:“不到穴道自己解开,他就会死的。我以前见过一个人像他这样,最后哭得血从七窍里涌出来,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血给流尽了。”
真是不亚于一声晴天霹雳,这么随便玩一下也会把人戳死?
戳死别人马马虎虎也就算了,但一不小心把自己最好的朋友戳死,换了是谁都觉得手足无措吧?太平顾不上再盯着黄衫少女含情脉脉地看了又看,转向彭天霸欲哭无泪的那张脸,感觉一阵阵心惊肉跳。
石动儿奇怪地问:“莫非你真不会解穴?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一副奇怪的样子?”
西门太平在阳光下挥汗如雨,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过于颤抖:“看姑娘的样子,一定是家学渊源、见多识广、武功高强的名门小侠女。请问,穴,你会不会解?”
石动儿犹疑地望着西门太平,似在怀疑太平是不是真的在求自己帮忙。
这一刻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,近得西门太平探出嘴唇就可以触到石动儿的眉毛。
她的双眸远如深水。
那双山水中点墨一样流动的眸子,初看是一滴水,再看是一泓水,接下来仿佛无边的滔天巨浪。西门太平从来没有溺过水,可是溺水而亡的快感,却在他注视着这双眼睛某个片刻,悄然漫卷而至。
石动儿逆着光,耳边的绒毛纤毫毕现,西门太平距离她只有一步,微微低着头痴痴地看她;她也望着他,望着望着两个人的表情都开始僵硬;太平的心剧烈地跳,石动儿的脸忽然绯红。
像一方巨大的山石突然从不知名的天外落下来,狠狠地砸上西门太平被胸口,他耳边轰鸣着一个巨大的声音:她为什么脸红?她为什么脸红?
如果不是彭天霸此刻命在旦夕,沉浸在这样一种接近死亡的快乐里,西门太平绝不可能生还。
上午寂静的阳光下,石动儿翩然舞起的手指,嫩得像楼外楼碗碟里刚切好的葱白,柔美的指影在彭天霸身上闪动了两下,彭天霸唉哟一声坐倒在地上,然后她绯红着脸,像头羞怯的小鹿一样迅速逃开。
这个精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女孩,无声地定格在太平的生命里。
【变 傻】
仿佛是一个梦,没来及得等西门太平张开眼,石动儿已经在他视线中消失。
太平扶着彭天霸坐在西湖的岸边,觉得自己在慢慢变傻,以往所有的阳光所有的风景,全都冻结在了另外一个时空,过去的十八年岁月,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记忆。
他的生命突然一下子被清空,好多东西都没了,像是遗失在寂寞夜空里的那些烟花,匆忙得不等他说声再见就已经不见了。
以前太平觉得所有的漂亮女孩都一样,今天他知道原来有一个与众不同。
傻了半天,太平惊醒过来,一把拉起仍坐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彭天霸,朝着那女孩消失掉的方向奔跑。他的脚步那样惊惶,迫不及待像在追往自己的生命。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开始苦练,现在有一身绝世的轻功,可以在一转眼间就飞掠过西湖每一寸湖畔。
世界很小,西湖很大,太平不知道一路狂奔了多久。石动儿像一只忽然从水里跳上岸来玩耍的妖精,在带给西门太平一幕惊艳之后,悄悄地又潜回了湖底,整个湖畔再也没有了她的踪影。
一直追到绝望。
黯然返回时,西门太平想起一首歌,汉时李延年这样写给他妹妹:北方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。一顾倾人城,再顾倾人国,宁不知倾国与倾城,佳人难再得。
太平喃喃地念起,最后那句佳人难再得堵在了西门太平的喉咙里,他终于没能念出来,他心中恨死了那个叫李龟年的家伙。
彭天霸一路跟着,看太平满脸郁郁寡欢的样子,小心翼翼地低声道:“墙里秋千墙外道,天涯何处无芳草?太平,我们去喝酒吧。”
如果不是正黯然牵挂佳人芳踪,西门太平绝对会忍不住放声狂笑,这小子深怕别人把他当成文盲,用起句子来简直是鬼斧神工,比他玩刀还要令人叹为观止。
这一刻呢?唉,不笑也罢!
太平悄悄地想,也许是该去喝点酒,借酒浇透愁肠,自己心中一定会升起柔情万种,再看见石动儿,目光忧伤寂寞,杀伤力十倍暴涨,轻轻看她一眼,就令她爱上他。
他们又坐上了楼外楼。选好了位置,点了几样楼外楼的招牌炒菜,彭天霸拿筷子敲着面前的碗碟,鼻孔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。
太平不明白彭天霸为什么一点都不难过。那么美的一个女孩,说不见就不见了,他居然还能微笑着哼小曲?他突然恨不得能再点中一次彭天霸的笑腰穴,看他痛快淋漓地再哭上一场。
西门太平暗暗发誓,这一次死都不管彭天霸,他只跟着那个美丽的女孩走,陪她走累每一道风景,然后一起坐在这里,同饮醉人的女儿红。
远处的湖面上,一波水雾升起,缥缥缈缈着散开。
本是西湖常见的景致,那一波似有似无的水气这一刻落在西门太平的眼中,说不清为什么竟然变得特别迷人,似乎一种从前从未出现过的情怀,让太平微微发了一下呆。
他看见的一切都仿佛和石动儿的面孔重叠在一起,被那张比湖面还要干净的面孔,潮水一样清洗过再褪下。
但是西门太平知道,一切都不过是幻觉。此刻正在敲敲打打信口乱唱的彭天霸,就怎么看怎么令人生气。
“太平……你为何如此瞪我?”彭天霸放下筷子,小心翼翼地冲西门太平笑,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。
太平实在懒得理他,转过头又望向远处。
彭天霸嘿嘿嘿笑了起来,他用力敲了几下身前的碟子:“西门太平,别再跟我吹牛自己是什么玉树临风了,我从来没见过还有别的人,像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傻。”
太平像被什么东西击中,心里微微难过了一下,暗暗问自己:是啊,我为什么这么傻?
『第二章完』
PS:一篇不伦不类的文字,说不伦不类,是因为我自己都不清楚应该写成什么样子,来的朋友随便看看就好,没必要太过认真,我向来是那种怕人家跟我认真的家伙。自
第三章:酒浓春睡重
【小妹】
西门太平已经醉了。
醉酒通常和酒量无关,和心情才有关。一个心情不好的人,醉后心情是否会变得很好,这问题就只有醉酒的那个人才能回答了。
彭天霸陪着太平,渐渐觉得自己真正头大。
西门太平喋喋不休唱着李白的《将进酒》,一碗一碗酒倒进自己的嘴里,冲每一个楼外楼上的酒客乱打着招呼,一不小心就告诉人家,今天的酒钱全由他一个人包了。
他盯着彭天霸:“你为什么那么看我?是不是觉得本少爷付不起钱?”
彭天霸长长叹了一口气,小心翼翼凑近西门太平的耳边:“太平,晚上我再去把小妹迷倒好不好?”
西门太平放声大骂:“彭大头,你还是不是人?那可是你亲妹子,知不知道,迷药用多了是会伤身子的?”
彭天霸怒不可遏,抓起面前的酒碗恶狠狠瞪了西门太平好久,最后狠狠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。
……
醉是温柔乡,醒来时也是。
丝被熏了薄香,柔和而温软,是世间最令男人心醉的女儿房。
窗外天已经黑了。
有淡香袭面,一抹面巾在脸颊旁轻试,轻摇的灯光下,彭小妹轻衣短袖,腕儿雪白。西门太平眼神迷离:“小妹?”
彭小妹轻声道:“你喝醉了,哥把你带回家,让我看着你。”
太平醉着时,她拿棉巾浸透温水去擦拭他的脸颊颈窝,动作轻柔舒缓,没有丝毫的仓促和拘谨,就像一个本本份份小媳妇。可是忽然看见太平张开眼睛,她神情像顿然羞涩起来,原本平静的呼吸,一下子加快了许多。
小妹还是那个小妹,淡淡的体香,在西门太平鼻端游荡,一丝丝一缕缕,随着呼吸,一点点浸满了他的身体。
小妹微微有些发颤:“太平哥……”她的声音遏止在喉咙里,说不出的惊慌与躲闪。
西门太平的手就抓住她的手腕,她手指纤柔,手背上陷下的淡淡几个浅窝,被他用嘴唇一个一个轻轻亲过。
小妹轻轻挣扎,挣了半天,腕子仍被太平抓在手里,也不知是挣不脱他的力量,还是挣不脱她自己内心深处的软弱。
她的眼睛里莫名其妙地湿润了起来。
西门太平放开自己的手,慢慢阖上眼睛,不去看小妹的泪眼,这个让他又怜又疼的小妹子,除了在用了迷药那段时间,他竟然一点都不忍心去欺负她。
小妹一点一点抽回了自己的手。
她的指香犹在唇边,没有像两年前太平探手去解她胸衣时那样泣然逃开:“太平哥,要不要我去倒杯水过来?”
西门太平懒懒地道:“除非你肯像小时候那样,用嘴含了喂我喝,不然也不用去倒什么水了,我这就走。”
他本来就是那种人,心里想什么,常常脱口就说出来,尤其在觉得沮丧的时候。现在他就觉得有些沮丧,明明想去疼爱一个人,却弄到人家哭,不是失败,又是什么?
他已经准备起身。
小妹轻声道:“如果你真的想,我其实……从来都肯。”
西门太平有些发傻,一把抓过小妹的手,他嘴角流着口水,眼睛里带着困惑:“从来都肯?包括两年前那次……你其实心里都肯?”
这一次,小妹没有逃开。她双颊浸着血红,手指滑太平的亲吻时在他唇间一下下惊慌颤动。
很久,小妹喃喃道:“是的。”
水温被小妹含过,不烫也不冷。
小妹的嘴唇却滚烫。
太平喝一口水,亲一口小妹的嘴唇,感觉越来越渴。喝了几口之后就紧紧抱着小妹的身子,再也不让她起身去碰床头那只水杯。小妹的舌尖才是甘泉,只有把它紧紧含进自己嘴里,他这两年的积渴似乎才一点点解开。
他想笑出几声,却又舍不得小妹片刻离开。
小妹的身子也很烫。
这两年小妹的胸脯发育越来越好,饱饱的乳房隔着薄薄的轻衣,让人轻易就感觉到它的重量。
西门太平双手滑入入小妹的衣襟,掠过她柔软的腰肢,去解她胸衣后那根细细地带子。小妹伏在他的胸口,身体深处传出的心跳震动,连她的乳房都似跳动了起来。
太平轻声道:“你说过你肯,我是……真的想。”
小妹无语。
衣带渐宽,小妹的乳房跳出束缚,在她微微收起的双肘里轻快地弹动,她低垂着下巴,似乎想把整个下巴都埋进自己的胸膛。
忽然之间,整个房里似乎除了她心跳声的轰鸣外,再也无一丝声息。
西门太平又一次醉了,今晚是醉倒在彭小妹的胸脯里。【梦里】
“原来……不是在做梦的时候,被你抱在怀里,感觉也这么好。”
小妹轻颤的声音也让太平无比怜惜,太平色迷迷地笑:“你做梦被我抱过。”
小妹脸色绯红:“是。不仅仅一次梦见过。那些梦,让我做梦时害羞,醒来后又有点害怕。”
太平手指拈过小妹的乳尖,小妹乳尖在他指下轻轻立起,两点嫩红美若花蕾。太平吞着口水,凑过嘴去亲弄,轻轻几下就弄得小妹喉咙里发出丝丝呻吟。
西门太平早就熟悉了小妹的呻吟,在她曾经的那些梦里。
小妹胸大,含弄着她的乳尖,人就像一不小心就整个坠进她无边的乳香。太平有些意乱神迷,拥着小妹腰肢的双手落下去,他也早就熟悉了小妹腰带处那一个轻结,手指轻轻拨弄了两下,小妹的腰带已褪落了下去。
“太平哥,你就像我梦见时……那样坏。”
西门太平拱在小妹怀里,用含含糊糊的声音淫笑:“怎样坏?是不是这样?”
裤儿滑落在小妹的腿弯,西门太平用力抓了两下小妹翘翘的双臀,一根坏坏的手指飞快地顺着臀缝潜入小妹的双腿,袭上她身下两瓣嫩嫩的娇唇。
小妹叮咛一声,双臀绷紧了一下,身子一瞬间软软地失去了力量。
触手生津是男人的快乐,对少女又何尝不是?有些水儿,原本就因为快乐才汹涌。
小妹两腿间一片泥泞。
梦里的快乐总是那样缥缈,分明遭遇过,醒来时却无尽惆怅。小妹抱紧了太平,喃喃地问:“太平哥,今天这个梦,会不会醒?”
西门太平唇手并用,在小妹每一寸身体尽情忙碌,小妹那两抹新峰,那一缝浅溪,是个足以陶醉所有男人的世界。
嗪满了一口小妹的淫水,太平满足地咽下,抬起头对小妹轻笑:“这次你不是做梦。”
小妹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太平相遇,躲来躲去却怎么也躲不开他色迷迷的眼神,她慌乱地闭上眼睛,心乱得不成样子。
太平问“怎么了?”
小妹的睫毛轻颤,下颌一点一点埋向太平的肩头,“真的不是做梦,在梦里……你从来没有拿这样的眼光盯着我。”
太平轻轻拿过小妹的手,牵着她去摸自己的身体,他已经膨胀到要爆裂。他嘿嘿笑着,问小妹:“有没有梦见过这里?”
小妹的手在颤抖,轻颤了很久,也没有把手拿开。
太平心满意足地轻笑,缓缓动了几下身子,阳具在小妹掌心里滑过,十八岁,他的男人的东西已经成熟,在令他动情的女孩掌心中,那样肆无忌惮地娴熟穿行。
太平捧起小妹的脸,轻声问:“为什么两年前,我要解你衣服的时候,你会逃开?”
小妹低声道:“两年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,娘曾经对我说,不可以再让人家接触到我的身体。娘告诉我,一个女孩子轻易让男人去解自己的衣服,会让所有人都看不起。”
小妹轻握这太平的阳具,掌心里这根陌生的东西,让人有太多的不安和心慌,忽然之间,就像一生中她所有的生涩与拘促都集聚在了今晚,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恢复到平静。
良久之后,小妹无师自通地用手套弄了几下,弄得太平连着在她嘴唇上亲了几口:“小妹真聪明,再来再来。”
依稀在那些梦里,太平曾抓着自己的手,在这根东西上轻轻婆娑。只是梦永远都是梦,当你醒来之后,有些东西再怎样拼命去想,也不一定能全都记得。”
小妹羞得不敢张开眼睛,有些梦,是不是许多少女最早长大时的老师呢?
她喃喃地在太平耳边低语:“太平哥,那时不让你解我的衣服,是一直怕你会看不起我,我只想让你永远喜欢我,像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。”
太平轻轻笑了。
他把小妹的乳尖拈起,像是去惩罚她,却分明不舍得多用一分力量,连声音也放轻:“小妹真傻,你难道不知道,我会永远像喜欢小孩子那样喜欢你,那怕你这里,长得比全天下的女孩子还要大?”
想必所有的女孩子都会喜欢听见这句话。
太平的手抚摸过小妹的乳房,滑动过她圆圆的肚脐,一根根数清她小腹下少得可怜的细细茸毛,最后落入小妹的腿间,手指一点点拨开她润滑的唇瓣,轻声问:“今天,小妹把身子给了我好不好?”
小妹闭着双眼,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语:“好。”
【梦外】
小妹就在太平身下。
她脸颊憋得通红,被太平一寸寸进入弄得抓紧了太平的肩头。花径泥泞,苦不堪行,小妹咬着嘴唇,一层细细地汗珠从她的胸口透出,她的人已经接近虚脱。
“小妹别怕,相信我,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疼。”
小妹轻轻摇头:“我一点点都不怕,其实在梦里,我已经无数次把自己给过你。太平哥,这两年,你越来越少和我说话,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。”
太平稍稍停了片刻。即使在小妹口中那些梦里,他也还从未真正进入过小妹的身子,没想到小妹的身子那样紧,才弄了一半进去已经弄得他气喘吁吁。
太平低头亲了一下小妹的鼻尖:“怎么会,只是最近两年,每次我试图接近你,你的神情都那样惊慌,让我以为,其实你在讨厌我。我真的一直像喜欢小孩子那样喜欢你,所以我才害怕会吓到你。”
小妹张开了双眼,盯着太平的脸庞看了好久,她的眼睛里沁出了一层浅浅的泪光,可是脸上的神情,却是那样开心和欢喜。
太平抬了抬身子,用手托起一点小妹的双股,小妹神情间流露出的开心和欢喜让他全身一瞬间充满力量,一下子就全部冲了进去。
烛火燃到了尽头。
太平轻声笑,白天心里那份隐隐的失落,此刻被小妹黑暗中的呼痛和娇喘声填满,原来,即使是一次逃开,同样有可能是因为喜欢。
这一次,太平没有倾射在小妹的肚皮上,他把自己的快乐,竭尽全力倾入了小妹的身子里。
太平伏在小妹肚皮上喘息了很久,低声问:“跟你做梦时有什么区别?”
小妹道:“梦里没有这样痛,也没有……这样欢喜。”
太平从小妹身上跳下床去:“等我去把灯点亮,让我看看你是怎样的欢喜。”
烛光再次燃起。
小妹怯怯喏喏想去拉了东西遮掩,太平笑嘻嘻拦住她,掰开小妹的大腿细细地看,小妹越来越羞,身子扭了两扭,一串东西顺着腿缝落了下来,小妹慌乱着探手去抓,抓了一把红色白色在掌心里,丢也不是,藏也不是,张着双腿,一孔鲜红的洞儿收紧了又张开,再流了一把滑滑的东西出来。
她脸上的娇羞,一瞬间多过了她口中的欢喜。
良久之后小妹才能下床,打了盆温水,躲去床后擦洗,她一路欲羞还痛的摸样惹得西门太平心动了一下,这种少女初夜的风景,本来就是动人心魄的。
太平的阳具又有些蠢蠢欲动,他屈指在上面弹了一下,知道自己不能再乱想,今晚是小妹的初夜,一个男人越想要一个女孩越应知道该怜惜她。
窗外有风。风里面总是隐藏着一些人类无法听清楚的东西,就像你永远无法看清楚那些山的后面,云的后面,水的后面。
太平绕床走过去,看床后面的小妹擦洗身子。
小妹正低垂着头,一边撩一掬清水清洗,一边偷偷去观察自己,发现太平不知什么时候绕进过来,惊得夹紧了双腿,猛地站了起来。
她咬紧了嘴唇,像是被重重疼了一下,一瞬间又羞红了脸。
太平浅浅地轻笑,他真的喜欢看小妹现在这副模样。他轻声问:“要不要我帮你?”
小妹摇着头,慌乱着拿东西在大腿上擦了两把,推着太平往外走,太平一把抱起她放去床上,轻轻扯了被子帮她盖住身子,盯着她的眉眼仔细地看了又看。
小妹的胸口在薄被下缓缓起伏,西门太平把手伸进被里,捉了她的乳房一点一点把玩。
小妹没有躲闪,目光和太平对视了一会,悄悄抬起自己的手,轻放在太平的手背上,随着他一点点在自己的身体上移动。
“两年前,你这里刚刚长出了一些模样,我推倒你要解你的衣服来看,你竟然吓得哭了起来,从那之后,每次见到我都一副躲躲闪闪的样子。我以为,你再也不肯做我的小媳妇了。”
小妹眼里又似有泪光闪动。“我不是。这两年我一直都在想,其实只要太平哥喜欢,无论要小妹怎么样都可以。只是,那之后你再也没有抱过我,无论我心里面有多难受,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给你听。”
太平嘿嘿一笑,“你怎么知道我再也不肯抱你?只是……”
小妹痴痴地望着太平。
她的鼻子小小,眼睛小小,整个人除了胸脯,在西门太平眼里永远都那么小。太平轻声道:“一直都把你当小妹在疼,如果抱到你要哭,我怎么还会去抱你呢?”
夜静得除了窗外的风声悄无声息。两个人都没再说话,圆圆的乳房抓在太平掌心里,小妹的心跳似乎也一点点融进了太平的掌心。
很久,西门太平道:“等你再长大一点,我就跟爹娘说,把你接回家去。”
小妹轻轻点头。
太平咳了一声,望着小妹的眼睛,“也许……很多年后,家里不止你一个女人,但我保证,无论这辈子我有多少女人,我都会像喜欢小孩子那样去喜欢你。”
小妹的目光如水。她轻轻地问:“我是不是又在做梦?”
太平道:“这次不是。”他慢慢从小妹怀里抽出手,“今天我该走了,你好好休息,我很快又会来看你,就像你经常梦见的一样。”
小妹点点头,她坐起身:“太平哥,我送你。”
太平把小妹的身子轻轻按下去,冲着她得意地笑,“以前你醒来看不见我,这一次,我想看见你睡了才走。”
小妹轻轻嗯了一声,她闭起眼睛的模样,看上去是那样乖巧。
【月光】
小妹的呼吸声淡淡的,也许她真的很快已经睡去。
从彭小妹房里出来,西门太平留在门前,静静地又站了一会。彭家的院子没那么大,後院没有刀风挥动的声音,彭天霸房里也没有灯光透出。
西门太平却不相信彭天霸已经睡了。太平从小就有超乎常人的听力,还没有走到彭天霸的窗下,他已经确定房里确实无人。
后院寂静,太平一步步走去。
天上有淡淡的月光,月光下,彭天霸就呆立在后院一株月季前,似乎已经在那里呆了很久。太平嘻嘻哈哈接近过去,好奇地问:“大头,你的样子怎么这么傻?”
彭天霸抬头望了西门太平一眼,问他:“难道比你白天的样子还傻?”
西门太平被问得楞住了一下。新妇初尝后的快乐仍在胸腹间回荡,他正心情大好,突然被彭天霸提及白天时的失落,连他自己都觉得怪怪的。
他冲彭天霸坏坏地笑:“嘿嘿,知不知道你家小妹今晚多听话?大头,这次你有没有又跑去偷窥?”
彭天霸低声道:“今天小妹没有被迷倒,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。”
太平有些奇怪,“担心?以前你在担心什么?如果不甘心小妹被迷倒了任我轻薄,你为什么又去对她用迷药?”
彭天霸在月光下盯着太平的眼睛。他静静盯了很久,盯得太平浑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,才慢慢道:“小妹也练过几天刀法,我担心她被迷倒后,药力渐渐退去之后,你那时仍不肯走,她懵懵懂懂中发现自己被人轻薄,却不清楚是你,一刀把你那话砍了下来。”
西门太平喃喃道:“你他娘的。”
他呆了呆,挥拳在彭天霸胸口砸了一下,低声问:“那你怎么知道,小妹在清醒的时候,就不会拿刀砍我?”
彭天霸重重一拳回敬给太平:“你才他娘的。自己的亲妹子,在她清醒的时候会不会拿刀砍你,难道我心里都看不清楚?”
西门太平放声大笑:“大头,还是你厉害,自家妹子心里怎么想,都看得那么明白。我先走了,明天,我们再去泡美女。”
天上月明星淡。
太平道,“你说,明天的天气再明媚一些,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碰到想见的人?” 第四章:从此是恶名
【快乐】
春光明媚,一路好风好景。
西门太平的手指开始发痒,目光瞄着彭天霸的腰腹,转来转去也离不开他笑腰穴附近,嘿嘿笑了两声,“大头你说,如果你像昨天那样再惨叫一声,那个妖精一样漂亮的小姑娘,是不是又会出现了?”
他今天的心情分明很好。小妹的宛转娇啼就是一方良药,医好了他昨日的苦闷,直到现在太平回忆起彭小妹楚楚可怜的模样,心口还是会偷偷地跳上一跳。
彭天霸躲开了一步,他知道太平在跟他开着玩笑,却不无担心,这小子出手神出鬼没,像昨天那一指什么时候再石破天惊地点到自己身上,还真令人防不胜防。
看着西门太平笑意盎然的那张脸,彭天霸猜测他也许是想起小妹了,是想起小妹的大腿有多白?还是他在小妹身上又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?清醒中的小妹,还肯不肯让西门太平肆意狎弄……?
所有这些问题,彭天霸还真无法一一向西门太平开口询问。他只能偷偷去想,再怎么想到自己脸红心跳,他也只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谁让那是自己的亲妹子呢?家藏一个窈窕可人的小妹,未尝不是一件令人苦恼的事。
风景再好,好不过佳人。
湖畔风和日丽,偏偏一个让人看上眼的少女也没有出现,更不要说期待中的一两只小妖精。
只好再去喝酒。
……
酒和少女不同,据说越陈越好。
西门太平对小二道:“今天不喝陈酒,要喝新酒。女儿红也好,状元红也好,最好是还未曾入过窖的新酿。”
新酿入口辛辣,后味却清淡,随便一坛两坛是醉不倒太平和彭天霸的。
彭天霸问太平:“为什么今天想起喝新酒?”
西门太平笑笑:“因为想起你家小妹。”他眯起眼睛,盯了彭天霸半天,慢慢摇摇头,“如果现在坐我面前的,是你家小妹而不是你,这酒喝起来就更加有味道了。”
彭天霸脸色微红,张了张口,却什么都说不出口。太平一直爱拿小妹和他说笑,也不知这永远没心没肺的臭小子,心里真正在想些什么。
西门太平道:“奇怪,怎么每次我提起小妹,都觉得你脸色有那么一点点红?”
彭天霸紧绷起脸,道:“你说是不是今天并不够明媚,不然的话,为什么碰不到你想见的那个人?”
“哦……?”
“唏……!”
西门太平哈哈一笑。“彭大头,我知道你想拿昨天遇见的那只小妖精来败兴,没用的,那小妖精杀人于无形,不碰见她,未尝是一件坏事。”
他端起酒杯,慢慢小啜了一口,又慢慢放下,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致。
湖光山色,远处朦朦胧胧,石动儿的面容已经模糊,一瞬间的惊艳,迅速得比一场梦境醒来还要短暂,无论西门太平怎样用力去想,越想越记不起她一现即去间所有的细节。生命中有一些东西永远都是这样地,难忘,却更难记得。
湖面一尾银鲤跃起,涟漪层层荡开,好像彭小妹圆圆的乳房,西门太平轻轻一笑。
少年的时候,他只想做一个快乐的人。
他总是在想,那些能握进自己掌心中把玩的乳房,才是世上最好的乳房。
【恶名】
新酒陈酿,一般醉人。轻飘飘的感觉一涌上头,人不知不觉就有些轻狂起来,二人面前的酒杯换成了酒碗,彭天霸口中哼唱的小令也变成了十八摸。
虽然这是楼外楼,不是怡红楼,却没有人规定这里不可以唱淫词小调。
西门太平一抬眼,正好看见对面一位青衫雅士,似乎面带着一丝鄙视的表情,也不知是不是在鄙视这边的二人。
“阁下没听过十八摸?”西门太平挑衅地飘了那厮一眼,对彭天霸道:“大头,唱大声一点给人家听。”
彭天霸却像突然呆滞了一下。
他的目光呆呆地望着西门太平的身后,一下子变得张口结舌:“阿珠姑娘,阿珠姑娘来了,太平……,我们要不要跑?”
西门太平不屑道:“跑,为什么要跑?”
做错了事要逃跑,是小孩子才会有的反应。有些事情,本是没有对错的,再哄得人家开心就可以,看那位阿珠姑娘,并不是特别难哄的女孩子。
太平一回头,又看见了胸脯饱饱的俏阿珠 。
阿珠双眸带泪,雨打桃花的一张小脸,还是那样让人心动。
如果不是她旁边那位身高八尺的壮汉正虎视眈眈地冲着这边瞪过来,西门太平片刻之间已经撰好的一篇花言巧语,洋洋洒洒一口气说出来,眼前这细腰丰臀的小阿珠,含嗔带泪再被自己哄得搂入怀中,一定另有一番佳味。
“小兔崽子,是不是你欺负我家阿珠?”那八尺壮汉一步就冲了过来。
阿珠姑娘泪珠盈盈道:“三叔,前日……就是他对我无礼。”
无礼是一个概念很模糊的词。粗暴凌辱是无礼,色迷迷看一眼也是无礼,也不知道阿珠告诉这位三叔的,自己是属于哪一种无礼。
西门太平心中暗骂:“娘的,不过被摸了几把腰肢,小脸蛋被亲了几口而已,随便喊个哥哥过来四四六六谈清楚,大不了多送几件锦织坊的衣裳,几盒胭脂堂的香粉当作陪罪,至于把三叔这种长辈都叫来吗?”
三叔一声大喝,西门太平轻飘飘就被从座位上拎了起来。
这三叔手掌真大,一只手就掐满了太平整个脖子,只把太平举到自己胸口,太平的双脚已经悬离了地面。这三叔也真丑,如此近距离怒目环睁的样子,比西门太平见过的任何一张脸都要难看。
西门太平竭力想挤出一丝笑容出来,可惜双耳轰鸣呼吸越来越艰难,整张脸除了憋成猪肝一般血红,无论他在怎样努力,外人再也看不出他脸上还有别的表情。
彭天霸一跃而起,怒喝道:“他娘的,把太平放开。”
阿珠恶狠狠一眼向彭天霸瞪过去,哇地一声哭了出来,泣道:“三叔,还有他,用臭烘烘的嘴亲我,还去扯我的衣裳。”
“阿珠,你……不用再多说。”
然后西门太平被狠狠抛了出去,落下时砸翻了一张桌子,跌落了一地杯盘。他在狼藉中一抬眼,三叔已经狂奔彭天霸而去。
三叔巨灵般的手掌,挟带着虎虎的掌风重重拍向彭天霸的胸口,口中大喝道:“兔崽子,待老子先揍你一顿,再送你去见官。”
彭天霸猱身迎上,一拳挥向三叔的掌心,拳掌相击,发出一声闷响,原本正喧哗不堪的大厅,一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。
看上去比彭天霸几乎高出一头的三叔,竟然被彭天霸那一拳打得连退了两步。
就连那位三叔自己都有些被震住,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。彭天霸气定神闲站在原处,傲然一笑道:“痛打一顿就不必了,要去见官请先走一步。”
西门太平从地上跃起,弹了弹身上的狼藉,脸上已恢复了惯有的一副坏坏的笑容,见官他向来是不怕的,杭州城里最有名的几位讼师,个个巴不得西门少爷三天两头都有官司要打。
他轻轻鼓了两下掌,却没听见楼上看热闹的酒客们响应。太平轻轻摇头,轻轻道:“这群俗客真是没有眼光,难道看不出一招之下,胜负已分?”
楼梯处传来一声冷笑,一行三人慢慢踏上楼梯。
三叔面带愧色,悄悄向后退去。出声冷笑那人一步步走近:“现在就开始鼓掌,西门少爷,是不是早了一点?”
阿珠扑向他的怀里,委委曲曲叫了一声:“爹!”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,在那人前衣上一点点润开。
西门太平心里面从来没有此刻一样懊恼。他真的没想到,这位阿珠姑娘竟如此深藏不露,背后居然有这样一个大名鼎鼎的爹。
他正了正衣襟,讪讪道:“云大侠……云总镖头好。”
云似海出身峨眉剑宗,三十六招清风剑法名动一方。随在他身后的四海镖局杨、杜两位副总镖头,威名虽不及云似海,近几年千里走镖,却也未听闻过失手。
彭老爹未亡时,彭家镖局业绩平平,也是在杭州争不过四海镖局的缘故。看来今天再指望彭天霸力挽狂澜,注定是自取其辱。西门太平在心里狠狠问候了几遍阿珠的母亲,早知道阿珠是云似海的女儿,他再怎样天生好色贪花,也不敢轻易去打她的主意。
云似海又是一声冷笑。
他冲西门太平微微抱拳:“二十年前,杭州方圆数百里遭遇大灾,令尊大人倾尽万贯家财,连着三年开粥厂济民行善,救了上万条灾民的性命,那真是积了大大的功德。西门少爷,我在这里向令尊行礼了。”
西门太平一时面红耳赤,饶是他平日伶牙俐齿,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这云老乌龟分明话中带刺。当年西门大老爷广结善缘,才保得西门家有太平一脉单传,他根本是在骂太平对不起祖宗千秋功德。
云似海话锋一转,语气顿时变得无比恶毒:“听小女说起,近日西子湖畔有淫贼肆虐,我云某今天要替杭州除此一害,西门少爷,你可有什么话说?”
“聊施轻薄就被说成是淫贼肆虐,这老混蛋还真把杭州城当成是自己家了。” 西门太平心中暗暗骂了一句。
他用力在脸上挤出一丝愧容,慢慢道:“云大侠,前日是小侄多喝了几杯,有冒犯阿珠姑娘的地方,小侄认罚,我这就跟你前去衙门,还请云大侠大人大量,不要张口淫贼闭口肆虐,我胆子小,受不起惊吓。”
云似海哼了一声,眸子中精光大现,淡然望向别处,竟一副不屑一顾的神色,口中冷冰冰道:“尽辱良家清白,不是淫贼又是什么?”
每当西门太平真正愤怒的时候,总会忘记面前是何方神圣,一下子竟轻笑了一声出来。“云似海,少爷是不是淫贼,自有衙门定论。你不必拿这样凶巴巴的样子吓我,此地酒楼闹市,众目睽睽,你云家在杭州家大业大,我不信你就敢未经官府,一剑先砍了小爷。”
云似海面容淡然,仍是不屑一顾的狂傲,转颜问阿珠道:“珠儿,昨天侮辱你的淫贼,你指给爹看。”
阿珠面色微白,望了望太平,又望了望云似海。良久,她的头微微低了下去,纤纤小手点向彭天霸:“是……那个人!”
西门太平笑得差点狂喷鲜血,原来彭大头……他才是元凶?
云似海厉声大喝:“彭家的小淫贼,江湖中,五虎断门刀也曾威名赫赫,拔你的刀出来。”
【江湖】
江湖在哪?只有江湖人才知道。
西门太平从来都不是江湖中人,一直到很多年后,他还是不十分明白,为什么会有江湖这样一个名称,为什么会有一种人莫名其妙就从平常人变成了江湖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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